正阳宗共有一位宗主和三位长老,宗主统管宗门事务,大长老亦是行使副宗主之责主管财务,二长老主管弟子修行考核,三长老主管刑罚戒律。
正阳宗的三长老同时管着外门弟子,沈杳杳通过考核,也成了外门弟子,只不过沈杳杳当时被徐灵寅带回来的时候隐藏了身份,直到悬赏发布,正阳宗才知道沈杳杳到底是个什么来头,连夜审了沈杳杳后却一无所获。
俩人登上去后经由门口小童通报才被放进去,李灵邈解释道:“戒律堂规矩多,便是师父来了也得遵守。三师叔在戒律堂的时候有些古板,平常就是死板。”
枟愣了一下,本以为后半句会有什么转折,正认真听着,结果李灵邈冒出来那么一句,她都不知道怎么接,只摸了摸鼻子回道:“那三长老还挺表里如一的。”
三长老见了二人,张口便是:“枟大家是想带着我去万师坊吗?”
“老坊主年迈体弱,在下出来的时候还念叨着您,只可惜身体不良于行,无法亲自来见您。”枟彬彬有礼,打算先来点软的,实在行不通就把人打包带回去,来一出“先礼后兵”。
“好。”
“啊?”枟没出声,反倒是李灵邈惊讶万分,在正阳宗这么多年,从来就没见过三师叔这么好说话的时候。
“我说好,正好最近没什么事儿,徒弟也都下山历练,等我把戒律堂的事务交接一下”三长老迷惑抬头看了一眼李灵邈。
枟紧接着问:“您何时能动身?”
“后日。”
“那在下护送您到万师坊。”枟把盲杖放在怀里靠着,循着声音来源抱拳行礼,没打一架确实省了很多事。
三长老刚要开口拒绝,又想到了枟在风云榜的高手榜上的名次,马上把嘴闭上,有个免费保镖谁会不同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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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那日,正阳宗又给枟塞了些好东西,并派了李灵邈随行,刚好李灵邈也到了下山历练的日子。只不过没有让枟想到的是,三长老竟然将沈杳杳也一起带着出发。
几人骑马并排前行,三长老道:“现在她啊就是个烫手山芋,徐灵寅那个把她身份隐藏了,她又通过了考核成了正阳宗的外门弟子,而且像是脑子受了伤,之前的记忆全然没有了。”
“徐灵寅把她带回来的时候就这样吗?”
“差不多,要不然怎么可能装得那么像呢?沈杳杳和新帝之间肯定有很多故事,但是有故事的人,别人是能一眼看出来的。”三长老蹙眉回忆。
枟把脸转到另一边,面向李灵邈挑眉,似乎在问:“这就是你说的古板和死板?”
李灵邈很想用眼神回复“我也不知道啊”,奈何枟看不见,有一种跟瞎子打手语的无力感,又见枟把头转了回去,李灵邈无力感更甚,有一种跟聋人打手语但是聋人把眼睛闭上的无奈。
“三长老与传闻中的不大一样。”枟骑着扶翼,扶翼似是赞同一样顿了两下马头。
三长老面上无须,看着年纪也不大,摸了两下下巴:“你都说了是传闻,传闻嘛,就是给别人听的,或者是别人想听的,传闻或许说我不苟言笑、铁面无私,宗内的孩子们或许说我油盐不进是个老古板,但这都是我作为戒律堂的长老应有的形象,以示戒律堂的威严。但是我若出了戒律堂还是这番形象,我便有一种还在戒律堂做事的感觉,又没有月钱,实在没有必要。”
“三长老活得通透。”枟不大会和人打交道,想了一会儿,原封不动地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哪有什么通透不通透的,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这次出来是公费,一应花销由正阳宗出,我这也算是沾了你的光……要不然二师兄那个周扒皮管着财务,我这辈子都占不到便宜。”三长老话音刚落,李灵邈的眼神又飘忽起来,大师叔虽说抠门儿,可对小辈们还是挺好的,怎么在三师叔的嘴里就成了周扒皮的程度了?李灵邈转念一想,联系刚才三师叔说的话,便释然了。
骑马行山路,比较容易遇到山匪。
但是这一路上却出奇地顺利,许是三长老身后的那把不同于正阳宗气质的狼牙棒吓退了诸多匪徒。
正阳宗到万师坊,约莫又要二十天的脚程,一路上会遇到什么尚未可知,枟和三长老优哉游哉,打不过就跑,倒是没什么担忧,李灵邈皱起来的眉很快就舒展——天塌下来有个儿高的人顶着,有三师叔和阿枟这两个高手,自己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翻过山就是个寨子,今儿个咱们就在那歇下吧。”三长老拿出地图看了看,比划了一下大致的方向。
枟和李灵邈皆道了声“好”,便跟着三长老打马而去,沈杳杳没说话,只是乖巧地跟在后边。
到了寨子前,沈杳杳见三长老停下,她也停下来,扶翼停下,李灵邈则呆呆地看着寨子上挂着的大匾,念出声:“贪狼寨……”
“是正经寨子吧?”枟闻声,接了李灵邈一句。
三长老没回答,只是气沉丹田,大声喊:“郎十八——!给老子开门!”
“真的没问题吗?”李灵邈喃喃道。
三长老又喊一声:“郎十八——!”
沈杳杳在后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寨子上边站岗的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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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寨子里的人出来要把刚翻身下马的几人押进去的时候,枟握着盲杖下意识地向来者处击出,只用了三成力,还是把人击飞出去。
这一举动,让其他寨子里出来的人不敢动弹。
只见一纤弱书生从寨子里跑出来,边跑边喊:“擒不得!擒不得!”
三长老还沉浸在枟刚才那一记杖击,闻声转过头来,只见那郎十八边跑边喊边挥手:“是熟人!是熟人贵客!!!!”
“郎十八?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三长老刚把狼牙棒从马上取下来,扭头看见这样一幕,心里说不出来的膈应,“你从前那样魁梧潇洒,怎生弃武从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