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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傲天

一场乌龙,贪狼寨寨主以为是敌家打过来了,却不想是前任寨主的老熟人,而且还是正阳宗的长老。

贪狼寨把四人迎进去,自是好酒好菜地招待,现任寨主出来,也是惊了三长老的眼——那是一位极其魁梧的女子。那女子张口朝郎十八喊了一声“爹”,三长老瞪着眼睛看向郎十八。

“你女儿?”

“嗯。”

“多大?”

“十三岁。”

“这你大爷的是十三岁?”

“嘿嘿……”

“挺好,你女儿像你……也像弟妹——”三长老见后边出来了一位更魁梧的妇人管郎十八叫“夫君”,突然有些释然。

郎十八张罗着:“来,娘子,这是我曾提起的郑三哥,三哥,这是愚弟的娘子,这是……”

“三叔叔好——”郎十八女儿很不喜欢听她爹的唠叨,刚成寨主半年就得处理她半路决定读书的爹留下的寨子里的烂摊子,她那妈又懒得管,和那些叔伯兄弟们比试武艺兵法,结果是自己拔得头筹。

飘忽的爹,懒惰的妈,偌大的寨子,优秀的她。

三长老连声答应,又介绍起同行的人:“这是我师侄女,你应该听说过,叫李灵邈。这位是我一外门弟子,不值一提。这位比较有来头,江湖风云榜高手榜第四,人称‘枟大家’的枟。”

“愚弟看出来了,各位都本领不凡!”郎十八拱手行礼。

枟虽然看不见,但能听个大概,也跟着另外三人一起抱拳回礼。寨主虽然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但是身子壮硕高大,不像普通的十三岁孩子,枟起了兴致,她依稀能看见一个模糊人影,威猛得很,她不由得开口道:“寨主如今练了什么兵器?”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基本上都练了两招。”郎寨主放下碗筷回话,她听过这位“枟大家”的名号,以为是多么威风凛凛的大侠,却不曾想过是这样一位……有眼疾的、其貌不扬的、灰扑扑的、细不愣登的人。她搜刮了一圈儿词汇,只觉得这四个词最为贴切。

桌上一阵沉默,三长老出来打圆场:“这位枟大家从万师坊出来,经了她的指点,这武学造诣想必能更上一层楼……”

“请枟大家不吝赐教。”郎寨主抱拳,语气诚恳。

枟也点点头:“刚用过饭,稍微歇息一下,我有眼疾,这指点的方式也就只能是比试比试,点到为止。”

几人歇息好了全都到了贪狼寨练兵的训练场,其实也就是一块儿空地,天色已晚,周围也燃起了照明的灯火,枟由寨主小姑娘搀扶到空地上,其他人就在外围观看。

只见空地上,枟和小姑娘突然双方分开,各自拿好武器。

枟手持盲杖,只随便站在那里将盲杖拄在地上,风起,沙砾摩挲着她的周身,却不见一粒沾染。

郎寨主手持红缨枪,身形如山,火光映在枪头上,似是将红缨点亮,红缨迎风而起似烈火飞扬。

郎寨主骤然出击,身形如麒麟翻腾,枪头在昏暗的场地中央留下一道银光,如游龙一般气势凛然。枟不紧不慢地把头转向郎寨主——她听到了红缨枪的破空声,漫不经心一般随手抬起盲杖一挡,便是“铮”地一声响。

枪头与盲杖相击,顿时炸出万道火花,整个空地上都被震出了气浪,站在场地边上的几人默契地齐齐退了几步。

两人分开,迟迟没有摆好架势动手,似乎这枟从来就没有什么起势——李灵邈看了几次枟“比试”时的状态,从来都是等对方先动手之后发现对方的方位,然后随便打打就结束了,主打一个速战速决,十招之内将对方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郎寨主站在离枟快一丈远的地方,将红缨枪抱在怀里,双手抱胸,两只手微微颤抖,刚刚那一下,自己的虎口被震得发麻。她双眉紧蹙,眼睛要瞪不瞪得,能看出来强压着心里的震惊呢,只一招,人家还没怎么认真接,自己握不住红缨枪了,能拎着枪退回来,还是人家帮自己送了一下,自己强忍着又痛又麻的劲儿才回来的。

边上郎寨主的爹“嘿嘿”笑了两声,郎寨主的妈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他才不出声了。

“傲天还是稍逊一筹。”郎十八没忍住,还是点评了一句。

李灵邈忍了忍没出声,那是稍逊“一筹”吗……

好在郎寨主郎傲天的母亲——敖宇说话了:“你女儿怎么看都好,这哪儿是稍逊一筹啊?需要精进的地方多着呢!不过才十三岁,能跟枟大家交手,没给咱闺女一下子打死也挺不容易了。”

枟没有理会他们都说了什么,只是把头转向郎傲天的方位:“你叫傲天?”

“是的,前辈。”郎傲天努力平复着呼吸。

“傲天,你还能再过一招吗?”

郎傲天把两只手紧紧握成拳又松开,快速重复了两三遍,开口应下:“可以的。”

“我来攻你,你挡我或者躲我,准备好了吗?”

郎傲天往右迈了一步,底盘稳得很,双手握住红缨枪,斜在身前:“前辈,我准备好了。”

枟收着劲儿,飞身向郎傲天攻去,用的竟是郎傲天刚才的招式。郎傲天见枟势如破竹,也没有硬接,四两拨千斤一样侧身用红缨枪蹭着枟的盲杖,把枟“拨”了过去,躲开那一击。

两人擦着武器错过去,郎傲天的手又麻了。枟则是刚一错身就站定,回身面向郎傲天,指出郎傲天的不足之处:“你起手的时候不要离对方太远就发力,这样中间会卸掉你一部分的力量,招式也会变形。还有也不要完全招式来,实战讲究一个随机应变,你躲避做得很好,但是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的手现在应该是麻的,躲便躲了,切忌拖泥带水,知晓了吗?”

“晚辈受教了!”郎傲天抱拳行礼。

枟点点头:“你还年少,才十三岁,能躲我一击挺不容易,日后你当勤勉,学会变通当即立断,别拖泥带水。”

两人并排到了场外,天色已晚,从正阳宗出来的几人就宿在了贪狼寨,打算第二日再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