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吃得差不多，几人也开始闲聊，赵大山能成一宗之主也不是等闲之辈，他开门见山：“枟大家来此，应该不只是因着救了犬子来要赏金这么简单吧？”
“确实，来这儿是为了沈杳杳和徐灵寅。”枟见对方开门见山，那自己也不藏着掖着了。
赵灵均不敢说话，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李灵邈则在边上泰然自若，见师父师娘都没说话，便开口道：“大师兄自一年前曾回来见过师父师娘一面后，便不曾出现过，不知生死。”
“那沈杳杳呢？”
“那确实是在正阳宗，好像是三师叔的外门弟子。”李灵邈如实道来，又补了一句，“但是沈杳杳不能给你。”
枟愣了一下，琢磨着怎么能把沈杳杳捉走。
凌云飞出来打圆场：“小枟呐，不是不给，老大他不知所踪，沈杳杳又是他带回来的，我们留着沈杳杳是为了找到老大，无论他做了什么事儿，既然拜入了正阳宗门下，正阳宗必须负责。”
边上的赵大山也说：“枟大家是否还有别的要求？”
“我们老坊主身子现在不大好，有个心愿未了，就是希望见贵宗三长老一面。”
话音落下，赵大山点头：“可以，我先同他打个招呼，但是你也得同三长老去说。”
就当赵大山以为枟提完了条件的时候，枟又说了：“沈杳杳没带着《盛世经》来吗？”
“不曾，三师叔也将人审过了，她只说没见过什么《盛世经》。”李灵邈回话。
一桌子的人都沉默了。《盛世经》在传闻里是个好东西，可是真的是个好东西吗？每次现世都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到底是神物还是邪物，已经说不清了。
凌云飞倒是不看重这些，她基本上不插手正阳宗的事情：“小枟，天色不早，明日再同三长老去说罢。”
枟点点头，站起身：“飞姨，姨夫做的饭菜很好吃，多谢款待，时间不早，明日再见。”
“好，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直接让老三来找我们。老三，把小枟送回去。”凌云飞嘱咐道。
李灵邈扶着枟走在路上，日头已经落下大半，正阳宗的杂役正在点灯，杂役见了李灵邈纷纷问好，李灵邈也一一回应。一路上俩人都没有交谈，枟的盲杖打在地上，“哒哒”声听得李灵邈胸口有些发闷。
等到了枟的住处，李灵邈才开口：“前辈，您是接了徐灵寅的悬赏吗？”
枟点头：“准确来说我是接了沈杳杳的悬赏。”
李灵邈似是突然松了口气：“如果您能将徐灵寅带回来，就可以用徐灵寅换沈杳杳。”
“其实，我强抢沈杳杳也可以……”枟停了一下，紧接着又道，“但是飞姨挺好的，我不想和飞姨交恶，你也不错。”
“多谢前辈抬爱。”
“你们给我的钱财够我去游山玩水一阵子，可以顺路找一下徐灵寅，跟你师父说，想要徐灵寅全须全尾地回来，和赵灵均一个价儿。”枟脱下外袍，准备洗漱，也算是下了逐客令。
李灵邈站在门口行礼：“好的前辈，那就不打扰您歇息，明早来找您用早饭。”她后退两步转身出门，一举一动是十足十的恭敬，只是在心里暗暗将枟衡量一番：师娘和并未与枟切磋，凌海岳的功力次于师娘，但是枟能说出这番话……
想到这儿，她停住了，虽然分不出高下，但也没有必要交恶。
枟侧躺在床上，眼睛上绑着的纱带已经卸下，一双眼睁开，眼神空洞，似乎在努力聚焦，终究是徒劳。她右手抚上眼睛，叹了口气，手又放下了，在心里盘算着治眼睛的钱还差多少。
第二日一早，枟正在院里打拳，李灵邈便已经到了，于是坐在一边等她。李灵邈从未见过这样的拳法，就坐在一边仔细观察体会，拳路毫无章法，但是每一拳击出都有破空声，不敢想象那一拳落到人身上会如何——这样的天赋在武学上的造诣，并非常人能够匹敌。
一套每一拳都能击碎巨石的拳法，枟完整地打下来之后，额上一滴汗都没有，呼吸和平常也没什么不同，这才是最让李灵邈心惊的地方——自己的师娘尚且做不到每一拳碎一巨石，如果这个枟跟正阳宗和凌霄门对上，加上她背后不知有多少高手的万师坊，怕是正阳宗和凌霄门要从这世上消失。
“枟前辈，喝口茶水歇歇，咱们去用早饭。”李灵邈见枟打完拳，便在一边提醒。
枟接过李灵邈送到手里的茶，回道：“也别总是‘枟前辈、枟前辈’地叫我，我挺喜欢你的，可以叫我枟或者别的什么。”
“那……阿枟？”
“随你，怎么舒服顺口怎么来。”枟喝了口茶，并不在意自己看好的人对她的称呼。
“那就阿枟吧……或者您有没有其他的表字？长辈为我取了一字曰霜华，您可以唤我霜华。”
枟顿了顿，摇摇头：“并没有，无姓无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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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早饭，赵大山似乎是想同枟说些什么，却被凌云飞阻拦住了，赵大山只得作罢。几人闲聊两句，李灵邈就带着枟去找三长老。
“你和徐灵寅关系咋样？”
“还行吧，不算好不算差，师父挺喜欢他。大师兄稳重，师父说他老实、重情义，但是我觉得他自大、很能装。”李灵邈如实相告。
枟听了没说话，只是点点头：“那我知道了。”
李灵邈不知道枟在心里打着什么算盘，就没再接话，本来想着沉默走完后半段路也不错，哪知枟又开口：“那我要是把他打了或者杀了，你们会为他报仇吗？”
“看你打他杀他的理由合不合理，正阳宗也是讲理的宗门，虽然护短，但也不会特别为难人。”李灵邈笑着回答，心道：我们报仇报哪门子仇，万师坊那么多能人，随随便便围攻一下正阳宗对正阳宗就是灭顶之灾了。
“登上台阶就是三长老所在的地方，台阶很长，小心些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