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9是个神奇的数字
黄哈哈皱了皱眉：“啥易小封？”
于斯盯着她，不动声色地继续问：“你不认识他？”
黄哈哈说：“你啥意思么！”
于斯说：“没事儿，不认识就好。”
鸡雏吃光了面包渣，扭扭搭搭顺着墓道朝前走去。于斯一伸手就把它捉到了手上。
黄哈哈追问道：“啥同伴？你讲清楚！”
于斯又变得不硬气了：“我来西安的时候，半路上认识了一个人，他叫易小封，他身边带着个女娃，我以为是你。”
黄哈哈摇了摇头，表示不相信于斯的这个解释：“你这人咋怪怪的？你到底是不是个游客？”
于斯说：“当然是了，我昨天刚去看过兵马俑和骊山。”
说着他从口袋里翻了翻，真的找出了骊山的门票，他递向了黄哈哈：“哪个盗墓的会去爬骊山？我这儿还有兵马俑的门票呢，不给你看了，我怀疑我看了个假的。”
黄哈哈并没有接过门票，她好像对假兵马俑更感兴趣：“假的？”
于斯说：“说是四号坑。”说完，他还是把兵马俑的门票递给了黄哈哈：“你看，这门票就不像真的。”
黄哈哈接过去看了看，立即大笑起来：“四号坑！哈哈哈哈哈哈哈！”毫无疑问这个女孩是个直肠子，转眼间，她已经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了。
于斯趁机问：“你是做什么的？”
黄哈哈说：“我是个武警。”
于斯一下愣住了——她是个武警！
黄哈哈又说：“我在武警医院当导诊员。”
这个回答，让于斯一下对她解除了80%的怀疑。
如果她是来追捕于斯的，那她绝对不会说自己是个武警，这是个忌讳，既然她直通通地说出来，说明她心里没鬼。
于斯淡淡地“噢”了一声，随即拉开旅行包，打算把鸡雏放进那个罐头盒，鸡雏在踢蹬，很不愿意回到那个狭小的空间。
黄哈哈站起身，朝前探了探头，正巧看到了那个“鎏金鎏银熏炉”，阴阳怪气地说了句：“收获不小啊。”
于斯支吾了一下才说：“我说它是我在外面买的……你会信吗？”
黄哈哈露出了很讽刺的笑：“有个人在农民的瓜田里吃瓜，却说那瓜是他从市场上买的，带进了瓜田——你信吗？”
于斯有些沮丧：“这真是一个男孩卖给我的，他说这是他叔父……”
黄哈哈朝上颠了颠布包，说：“我跟你说了，你是干啥的跟我没关系。欲盖弥彰！”
说完她就朝着于斯刚刚出来的那条环形墓道走过去了。
于斯看着她的背影，又解除了对她10%的怀疑。如果她对于斯了如指掌，就不会三番五次地怀疑于斯是个盗墓贼。
于斯喊了声：“你去哪儿？”
黄哈哈头也不回地说：“这是我的事情。”
于斯追上去，还想说点什么，她猛地回过头来，表情变得凶巴巴的：“我警告过你了——滚。”
于斯想不通，一个女孩怎么会这么横，他只好停下脚：“我可告诉你，那里面有死人。”
黄哈哈满不在乎地说：“就算有，你以为我会怕吗？我在医院上班，死人见多了！”
说完她就走进了环形墓道，很快就从于斯的视野里消失了。于斯想了想，转身走向了另一侧，也就是面朝中羡门右侧的那条环形墓道。
既然这个女孩不想结伴，于斯也不勉强了。本来从长相上他就有点排斥这个女孩，她几乎是个中性人。于斯喜欢性感的，比如徐兰雅，如果说徐兰雅是一杯红酒，这个黄哈哈就是一碗白开水。同样是白开水，黄哈哈还不如于斯半路遇到的那个小白可爱。
于斯走出不远就看到了一个方方正正的陪葬坑入口，他朝里看了看，又是个正方形的坑室，站着81个女俑，它们齐刷刷地看着正前方。
于斯顺着夯土台阶走下去，附身朝地面上看了看，这个坑室里没有死尸。
这些女俑的长发高高地盘起来，每个髻的形状都不相同，看上去就像一场发髻媲美大赛。它们大都穿着绿色长袍，同样是死人寿衣的左衽裁剪法，领口很低，露出粉色内衣，看上去很性感，袖口镶着各种纹边，与内衣呼应。长袍是紧身的，下面是喇叭形，拖在地上，行不露足。中间的束带颜色不一。
这应该是韩国女子。
战国时期，韩国的疆土包括今天的河南中部和山西部分地区。韩国算是战国七雄中最弱的国家，但他们制造武器很厉害，他们生产的弩据说可以射出六百步远，超过了很多现代枪支的有效射程，可以穿过铠甲射进心脏。韩国出自晋国，但为了彰显自己的特立独行，他们崇尚木德，流行绿色服饰。
在阴暗的地下世界，这些涂在女俑身上的绿色特别爽眼，让人不自觉地联想到春天和生命，于斯忽然开始强烈地怀念人间了。
他慢慢朝后走去，去寻找洞口。
最边缘有一具女俑倒了，却没有丝毫破损。于斯低头看了看，这个女俑在笑，看上去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如果它站着，这么笑没问题，但是它躺着，这个姿势和它的笑很不和谐。
两千多年来，不知道关中发生过多少次地震，想必这具女俑就是在某次地震中倒下的。
于斯绕过它，走到坑室的尽头，果然又看到了洞口。
他钻进去，又爬出来，来到了另一个正方形坑室，这里也站着81个女俑。它们多数是中分直发，很朴素，身上的袍子各式各样，前面都是三角形交领、左衽、直裾式，但有人后领敞露，有人后领竖起，袖子也不同，有人短袖筒，有人长袖筒。整体是蓝色调。
这些应该是燕国女子。
燕国的疆域范围大致是今天的北京、天津、辽宁、朝鲜、韩国、河北、吉林、山西、内蒙古的一部分，他们是正宗的王族诸侯，理应传承火德，但是周王室不断衰败，这把火注定熄灭，燕国作为旁支后裔，推演出“燕临北海，天赋水德”，于是他们的旗帜和服饰都以蓝色为基调了。
于斯再次感慨起来，这些偶人塑造得太逼真了，如果光线再暗些，根本分不清它们是真人还是假人。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像”。
毫无疑问，后面还应该有个坑室，那里面肯定就是赵国女子了。
果然，于斯从地洞钻过去，又看到了一个正方形的坑室，齐刷刷站着81个女俑。
赵国国都在太原，后来又搬到了鹤壁，再后来又搬到了邯郸。疆土包括今天河北南部，山西中部和陕西东北部。他们也出自晋国，推崇火木德，他们的旗帜和服饰七分红色三分蓝色。
红色为暖色，蓝色为冷色，按理说它们搭配在一起并不协调，但，美学并非一成不变，这些女俑多数梳着垂云髻，穿着红色燕尾曲裾式长袍，通过发簪、耳环、领口、束带、裙摆的蓝色来点缀，竟然很好看。
这是最后一个坑室。
于斯太累了，他靠着坑壁坐下来，鸡雏又在叫了。
于斯不理它，开始胡思乱想。
他的视线正对着众多女俑的背影，它们的身高、胖瘦、臀部形状都不一样。这个角度让于斯生出了一种犯罪感。
他闭上了眼睛。
一时间有些恍惚，他仿佛听到了箜篌声，琴瑟声，埙声，竽声，上古音的咏唱声……女俑们缓缓地动起来，它们回过头，笑嘻嘻地看着于斯，纷纷朝他勾手，似乎在说：来呀，快活呀……
就在于斯睁开眼的一瞬间，女俑们已经完成了转身动作，恢复了偶人的模样。
现在已经明了，两侧的环形墓道里总共有六个正方形的坑室，直线墓道从中穿过，就像一个“非”字。
每个坑室的女俑数量都是一样的，每行9人，每列9人，总共81人。8和1相加，等于9。六个坑室总共486人，486相加等于18，1和8相加还是等于9！
于斯为这个发现惊奇不已。
这属于数学奥秘，他不懂，也不想深究。他站起来，穿过赵国女俑坑室，燕国女俑坑室，韩国女俑坑室，回到了直线墓道中。就在这时候，他听见了一声尖叫——黄哈哈的。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