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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抽烟

沈渡转身直视带着嘲笑的脸:“在一起八年还不了解他吗,江凉川扔了的玩意,从来不会捡回来。还有,现在每天晚上和他同床共枕,耳鬓厮磨的人好像是我。”

沈渡转身走出去的同时,凌少东拿起了刚才一直处于通话状态的手机。

“你的人已经跟人家睡了半年了,凌远的出现好像也还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你还不打算回来吗?”

国际长途的那边,是漫长的沉默,之后挂断电话,留下滴滴的忙音。

华灯初上,夜色深沉,江凉川接到凌少东的电话之后,心里觉得极其憋闷,于是站在公司长长的走廊落地窗前透透气,市中心高层建筑物俯视窗外霓虹闪烁,内环尽括。雨下了整整一天,天气压抑憋闷。

开阔的落地窗上雨水斑驳,雨势渐小,凶猛的击打变得轻柔,条条水纹得玻璃上 ,映出凌远年轻英气的脸。

“沈总还没回来,晚上我送你回家吧。”凌远走到江凉川身侧,望着外面的深灰色夜空。

“年纪轻轻就开那么好的车,你这个富二代,也上班半个多月了,生**验够了就回家继承家业吧。”江凉川前天看见凌远上班开的是保时捷限量版的车。

凌远身体又向江凉川这里靠近一些:“我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不会这么快就辞职的,你还没看过我游泳呢,有八块腹肌哦。”

江凉川转头看了看凌远眉梢微挑的脸,每一次他看到这张勾起回忆的脸,江凉川都隐忍着阵阵心痛,凌远出现的这半个月里,他每天晚上都会梦到那个人,从步入校园的初见到成年之后的生活点滴,温柔的,缠绵的,欢喜的,涓涓流水般侵入自己整个青春的每一个瞬间,都在梦里一一重现,醒来时多半枕头是湿的。

有好几次被沈渡发觉,他只解释说是梦见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沈渡也不追问,在江凉川过往感情这方面,沈渡是隐忍和克制的,他很感谢沈渡,明明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却在这份感情中给予足够的时间,等他自己慢慢放下。

江凉川的理智告诉他应该远离这个危险的年轻人:“我对腹肌不感兴趣,别白费力气了。”

凌远并不介意,稚气般的把头探向江凉川眼前:“很多人都说我长着一张初恋脸,你觉得呢,像不像你前男友。”

江凉川白了他一眼,这是沈渡让他下楼的电话来了:“不好意思,我现男友来了。”

公司大厦门口,沈渡看见江凉川出来,刚要下车给他打伞,却看见凌远尾随江凉川走出大厦,同时绅士的给江凉川撑伞,一路护送到沈渡的车前。沈渡眉头向上微挑,对上凌远微不可察的笑容。

车子行驶在湿漉漉的内环上,沈渡不时的望向副驾驶位置的江凉川,发觉今天的他格外安静,因为一直望向车窗外,所以沈渡看不见他的脸,只有白皙的近似白纸的脖颈皮肤漏在外面。

“那个小子是不是看上你了。”尽管沈渡一再忍耐,还是不由自主的问了出来。

沈渡不是乱吃飞醋的人,这段时间,他看在眼里的是那个男孩子对江凉川无比关注和蠢蠢欲动的眼神,沈渡虽然第一次谈恋爱,但是他也有正常男人的直觉。

江凉川没有半点要转头看沈渡的意思,还是刚才的姿势:“可能是吧。”

沈渡以为他总会辩解两句的,可是他的这种漫不经心,毫不在意让沈渡汹涌的醋意似乎打在了一团棉花上:“你要不反对的话,明天我让人事给他办离职。”

江凉川好像并没有在听,堪堪的说了句:“随便。”

沈渡余光看了看他,今天的江凉川确实很不高兴,浑身散发着低气压,沈渡知道今天不适合把还钱的事告诉他。

晚饭沈渡做的蛋花汤,冬瓜虾仁,沈渡本来提议做条鱼,虽然费时费力,不过和江凉川同居这几个月,他发现有极少数几个菜是江凉川心情低落时吃了会开心一点的,可是今天江凉川拒绝了沈渡的提议,只说不是很饿,不想那么麻烦。

两个人收拾完吃完的碗筷之后,江凉川说雨后空气清新,想去散散步,深度敏锐的察觉到他想独处的意思,虽然不情愿,终究没有跟着。

游泳馆里,凌远猛的破出水面,激起一阵水花,泳池边江凉川一身休闲T恤,却也掩不住禁欲的美感,凌远双臂支撑,优美上岸,带着狩猎者的气息面对着江凉川。

“没想到,你穿着这种衣服,也能把人勾的垂涎欲滴。”

江凉川实际上并没有想来见凌远,他在小区公园的潮湿石子路上走着,脑子里闪过无数的画面,他想起曾经燥热的夏天,他总是被那个人拖去游泳馆,一向怕水的江凉川就这么在一个夏天把各种高难度游泳姿势都学会了,可是最后游泳也成了他最不喜欢的运动之一。

怎么有那么多回忆,一个人怎么可以用八年的时间,把他的记忆和生活全面侵蚀,鬼使神差的他现在想见到凌远,他想见到那张脸。

凌远用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珠,健硕宽阔的背部线条和腹部好看的腹肌,展示了长期健身的效果,全然不似白天在办公室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大学毕业生。

“今天我过来是想跟你说清楚一件事,我没想过和你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发展任何关系,你如果只是想在公司里猎艳,不如尽早辞职,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江凉川想结束最近这种被扰乱的处境,他痴迷于这张脸,可是是时候结束了。

凌远把毛巾丢在一旁的凳子上,顺势坐了下来,表情不为所动,抬头看着江凉川:“我如果说不呢?”

江凉川没想到凌远会这么说,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凌远精致的五官,竟在这张脸上看到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放肆和狠厉。

就在他思绪僵住时,躺椅上的凌远突然伸出右臂扣住他的细腰,在他刚反应过来想要躲避时,已被凌远翻身抱着压在了潮湿的躺椅上。

他上身被凌远双臂钳制,背部被竹制椅子硌得生疼,他刚要发力挣脱时,凌远竟一条腿挡在了他的两腿间。

他虽然在床上是被动承受者,但是平时运动健身也不少,从来不是弱不禁风的气质,此时他一个将近一米八的成年男子,以这种暧昧的姿势被压制着,江凉川顿时控制不住满腔怒火,怒目圆瞪:“凌远,你想干什么?”

凌远一边用力控制在挣扎着要起身的江凉川,一遍俯身几乎肌肤相贴的靠近江凉川的耳边说:“你难道不想试一试,除了脸相似以外,也许别的方面比以前那个人更让你喜欢呢?”

江凉川脑子飞速旋转,他在思考“以前那个人”“像不像你前男友”,他一早就觉得哪里有问题,凌远仿佛知道他以前的事,知道多少呢,目前看来他至少知道他可以凭借这张相似的脸来达到他的某种目的。

他心情复杂但表情故作凌厉的看着凌远:“我不想知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或者有什么目的,我只是告诉你,长着这张脸只会让我觉得无比厌恶。”

凌远听后并没有生气,身体依旧保持着压着江凉川的姿势:“这可不是我听说的版本啊,你不是为了那个男人抑郁,失眠甚至企图自杀吗?你可以把我当成另一种方式的回归啊。”

室内游泳馆吊高的顶棚大灯照射出刺眼的白光,凌远背光的面容几乎要贴在江凉川的脸上,恍惚间他的神智已经发散,回忆逼近,面前的影像重叠,原本深刻狠厉的脸变得温柔,缱绻,多情。那是曾经无数次拥抱过亲吻过他的少年。

少年的唇渐渐逼近,懵懂又热烈,江凉川仿佛回到了他们刚刚热恋时,那些濒临死亡的痛苦似乎从没发生过,心脏和脉搏剧烈的跳动,像是强有力的鼓点,呼吸间热气扑面。

就在双唇接触的前一秒,江凉川思维回转,在凌远沈醉的瞬间用力推开了他,起身控制住乱了的呼吸。

“凌远,以前无论发生过什么,都和你这个只认识了半个月的人没有任何关系,你也不是他,如果你以后再对我有任何骚扰行为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让你滚蛋。”

沈渡直了直坐久了的身体,书房的时钟滴滴答答的走到了十点,江凉川刚才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沈渡本想去陪陪他,他看的出今天晚上江凉川不太高兴,可是被江凉川以要去洗澡给拒绝了了。其实他们住在一起这几个月,江凉川真正高兴的日子并不多,以前只是上下级关系的时候,他只是觉得江凉川只是这种不苟言笑的性格,后来他才明白,他就像一个躲在充满悲伤的盒子里的人,并且根本不想出来。

平时这个时间江凉川不是在客厅玩游戏,要不就是直接不打招呼的在主卧睡了,沈渡看看客厅,之后又推开主卧的门,都没有看见他。

隐约中,沈渡闻到了烟味,那种极其劣质的常年吸烟的烟鬼才会抽的那种,沈渡循着气味,来到在主卧对面和主卧隔着一条走廊的原本是江凉川卧室的次卧门前。

门关着,门下面的缝隙里透出微黄灯光和香烟的气味。沈渡敲了敲门,屋里传出了匆忙拉开抽屉的声音,之后江凉川在里面声音略微嘶哑的应了一声。

沈渡推门进屋,屋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江凉川背对着沈渡坐在床边,床头柜上出现了一个烟灰缸和四五根烟蒂。江凉川自从搬到沈渡的主卧以后,就不怎么来这件房间了,室内物品一直都是排放整齐的,所以沈渡一眼就看见旁边衣柜最下层打开的抽屉和里面一直放着的棕色长方形盒子。

沈渡搬了张椅子,坐在江凉川面前,椅子比床略微低一点,沈渡抬眼看见江凉川冰冷的脸和红红的眼眉,抬手把江凉川右手手指中夹着的快要烧完的烟蒂扔在了烟灰缸中。

“对不起,我忘记开窗户了。”江凉川知道沈渡自己不抽烟,并且极其讨厌烟味,所有在那些商业应酬场合都不可避免的要弄了一身烟味之后,沈渡都会从里到外的清洗一遍身体和衣物。所以他认为现在的自己就和这个味道一样会让沈渡厌恶。

沈渡起身把窗户打开,转身又看了看抽屉中那个棕色盒子,没有盖好的盒子里露出一张照片的一角。这个盒子是江凉川搬家时带来的,鞋盒大小的硬纸壳材质,边角有磨损的痕迹,应该是被主人辗转着随身携带了多年。沈渡其实能猜到那里放着的应该是江凉川关于那个男人的所有回忆。

沈渡再次坐会椅子上,伸手摸了摸江凉川的脸颊,冰冷又粘腻,他哭过。

“认识这么久都不知道你会抽烟,下次不用避着我,你抽烟也是好看的。”沈渡抬眼心疼的看他。

“我欠的钱你都帮我还了是吗?”江凉川注视着沈渡,眼神平静的看不出情绪。

“你怎么知道的?是,我把你欠的钱都还了。”沈渡如实回答。

沈渡本打算挑一个天空放晴,万事顺意的日子告诉江凉川这件事,他知道江凉川一定会生气自己自作主张替他还钱,可是现在面前的江凉川情绪平静,眉眼也似云淡风轻。

“是那个债主告诉你的。”沈渡用陈述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江凉川不置可否,沈渡心中便已有了答案,他在还钱的这一系列不寻常的操作中早已看出玄机,不存在的任何借款凭据,不需要任何抵押,根本没想催债的债主,和他那些直白的宣告主权的警告。

屋里的烟味散尽了,屋外的热浪伴着夏夜市中心的吵闹声一同灌进屋内,沈渡觉得异常憋闷,江凉川今晚抽烟的行为更让他无名火憋在心里,而对面的江凉川就那么看着他,两人无声的对峙仿佛一个世纪谁都不打算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