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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7章 天下何人不通熊?

暗室

窦富和陈弈大眼瞪小眼,

陈弈哑着嗓子说道,

“外面打起来了。”

闻言,窦富顺势躺下,用袖子盖住脸,

“不想听,你再吹个曲儿吧。”

两手一摊,陈弈说道,

“没笛子了。”

“草!”

窦富重重锤了下地,就算他不想听,也只能听着隐隐约约的杀声,陈弈没话找话,问了个很蠢的问题,

“谁能打过谁?”

窦富撑起上半身,不可思议的看了陈弈一眼,陈弈也察觉到自己问得太蠢,又闭上口,顿了一会儿,陈弈又开口道,

“您没反,陛下不但不会杀您,还会重用您,其余大郡也都有窦家分支……”

窦富抬起手,示意陈弈闭嘴,

“你不会安慰人,就别说了,我想静静。”

翻了个身,背对陈弈,窦富喃喃道,

“窦骁那个蠢货,蠢到家了。”

杀声渐止。

等了一会儿,传来一阵脚步声,射声校尉杨仆扫平窦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此二人,推开门,杨仆看向窦富,恭敬道,

“陛下要见您。”

窦富起身,愣住,杨仆这张脸,窦富见过几次,再说了,以窦富的社交能力,只扫过一眼,就一辈子忘不掉那人,

可,现在的窦富却像痴呆了一样,怎么看杨仆,怎么都觉得陌生,越来越不认识,渐渐看得痴了,

射声校尉杨仆被窦富看得发毛,

关切询问道,

“您这是……”

“哇!!!”

窦富终于是认出了杨仆,陡得哭出了声,悲痛欲绝,连呕几大口血,瘫倒在地。

.............

北军风卷残云,前后只用了往来三辅地各处的时间,真正的战斗时长,连一柱香的功夫都用不上,

长安死牢如一头饥饿的巨兽,肚中以极快的速度被填满,

右扶风,左冯翊,京兆尹,

大儒欧阳生披头散发,恹恹坐在牢中,白发间还挂着干草,其余几家话事人,满脸血污的七倒八歪,

“先生…”

欧阳生身侧的一年轻男子,继续沙哑道,

“我们败了。”

酸楚的氛围笼罩众人头上,

“成王败寇…我认了…”

欧阳生一下老了十几岁,他并不后悔设计造反,本来,就算失去皇陵的福利,凭借着几十年的积累,这群人也能衣食无忧,远比普通百姓还要过得很好,

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

说起来,谁都会去计算,是有多贪婪啊,连命都不要了?

但对于这群既得利益太久的特权家族而言,没有了特权,甚至是返贫,远比要了他们的命还要没办法接受!

与汲黯同名的郑庄,一生清廉,临到晚年无官时,门可罗雀,就连这种清廉正义的大官,都难以接受这种落差,

更何况是这群仗势许久的人呢?

欧阳生再苦笑,

“老夫从未小觑过刘熊儿,但,却不曾想,竟如天差地别!连一丝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仲文,你深受刘熊儿器重,本该扶云直上,是老夫对不住你啊…”

临到关头,其言也善,欧阳生心中生出了对学生倪宽的愧意,挣扎站起身,走到铁栏前,用干瘦的手抓住,

“仲文!老夫对不住你啊!”

凄厉的声音在地牢回响,但,久久没有回应……

众人意识到不对劲,几处牢内响起了疑惑声,

“仲文呢?”

“你们今晚看见过仲文了吗?”

“未曾,从头到尾都没看过!”

“仲文?仲文!”

欧阳生缓缓睁大眼睛,双眼血红,血压直冲后脑!

耳边响起啪得一声脆响,向后仰倒!

本来他还想不明白,为何刘熊儿强到如此?现在他懂了!

天下何人不通熊?!

.........

月高悬不变,

与血光滔天的长安不同,洛阳是个宁夜,

包桑将茶果端到桌案上,刘彻与卫青正对坐闲谈,包桑退到一旁。望着包桑,刘彻对卫青说道,

“仲卿,你可知人无完人。”

“末将知道。”

刘彻眯起眼睛,

“人无完人啊…谁都有缺点,你有,熊儿有,朕也有,但是,既生在朝中,若想往上爬,就要成为完人啊。”

卫青深以为然的点头,

与寻常过日子的百姓不同,如某家某户当家的男人,一时心软或太过刚硬,极少情况,会酿成滔天大祸,

而,在权力场中却不同,一个小小的弱点,甚至说,都不至于是弱点,一个微小的不能再微小的疏忽,都会被无限放大!乃至招来杀身之祸!

潜龙勿用,想到熊儿自小就知道这个道理,卫青不由更惊于外甥便是真龙天子。

刘彻出手,完全不用担心,

洛阳上下彻底被梳理了一遍,万事俱备,只等着刘据迁都圣旨一下,

“算着日子,长安那边也差不多了。”

卫青看了刘彻一眼,眼中闪过疑惑,不光是他,恐怕除了猪熊父子二人以外,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存着疑惑,

因为只有猪、熊两位棋手,其余皆是棋子,置身于棋盘中的棋子,怎会看清楚整片棋盘?

敏锐察觉到卫青的疑惑,刘彻也很有分享的冲动,前倾身子,期待的看向卫青,

来问朕啊!

只要你张口,朕就都告诉你!

受不了刘彻的视线,再加上自己也真的好奇,卫青便问道,

“陛下,从头到尾的事,您要是想说的话,您就给末将说说,

您若是不想说的话…”

刘彻完全没听到后半句话,清了清嗓子,

直接开始说道,

“其实最开始要做的就是迁都。”

“其中用到了最关键的三个人,公孙敬声,李敢,窦富,他们或是知情,或是不知情,都被牵扯了进来。”

“朕和熊儿想着,若要迁都的话,谁的反对声会最强烈,不用思考也都知道,那便是豪族官员。”

“于是,就从皇陵案开始了。”

卫青屏住呼吸,只觉得一张环环相扣的大网正在铺开,

最开始是眼前的陛下诈病,先到了洛阳,以备迁都之时,能最快速的和长安交接,避免因迟生变,再就是长安突然爆发的皇陵案,也都是为了迁都而准备的。

见镇住了卫青,刘彻笑道,

“而皇陵案,要从李蔡被贬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