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做了个记不清内容的怪异的梦。
又像是通宵一宿之后浑浑噩噩的白天。
半梦半醒之间,似乎有人在他耳边叹息了一声:“……人总有一种简笔一样的性子,想把美好的东西撕碎,把混沌的东西归正,就好像偏要朝事物的反方向去做一样……”
“践踏法律也好,违背道德也罢,通通要为了追求刺激让路。”
那人越说越快,声音也越发低沉冰冷:“神圣美好的要将它玷污,人生幸福的要令它破碎,强悍坚韧的要迫它屈服,潦倒落难的要把它救助,堕落沉沦的要让它向上……”
然而短暂停顿后,那人忽的一笑,慢慢悠悠道:“以及,懦弱无能的,要教他愤然暴起……”
他竖起两根手指:“虽然种类繁多,但无论对谁,给人的感觉都只会分为两类,一种让人觉得舒服的,一种让人觉得恶心的,再具体点解释,一种是『你』,一种是传奇绿毛龟养殖……”
“如果你说两面都无感,感觉没什么,那我的评价是理中客给我磕一个,不站队就别下场,下场了还不站队就是纯nt……”
他的话模糊而又清晰,即使路明非神智并不清醒,也完完整整的印在了脑海里。
亮光一点点从眼皮外渗透进来,大概是太阳要出来了。
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其实我是不是路明非都无所谓,说到底,这个名字能带给我的也并没有多少温馨的记忆,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也没人能说清。”
“幽默青面兽为了装神弄鬼,搞出了个不知所谓的‘血之哀’,说是混血种与生俱来的孤独感,你吗的我从来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孤独的,后来我一寻思,什么血之哀,不就是emo了吗,伱emo了你去死啊,搁这赶潮流呢?”
“我都不知道那些出生就是人上人的高贵混血种有什么可emo的,你跌我跟条没人要的野狗一样被人呼来喝去,说是主角,实际上当了三季的死跑龙套的,一个有点钱的普通人都能踢一脚,什么都没赚到丢了大半条命,尊严什么的都喂狗了,不也还嬉皮笑脸的活着吗?”
他脸上笑嘻嘻的,突然又满脸晦气:“后来我发现了,我是该觉得自己有点孤独的,这byd的作者把名义上的爹妈写成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贵物,把自己喜欢的学姐拱手相让,把喜欢自己的女孩写死……”
“我TM周围都快一个人都没有了,就是再能抗压,也不能真变成乌龟缩进龟壳里吧,牛魔的,人家是天生就有的,你直接给我后天造一个是吧……”
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伤心,反倒是乐得有点绷不住。
“不过你和我不一样,”他笑了一声,话锋一转:“龙王有改变时间线的能力,我应该算是半个,说不定在什么时候直接用无限阅读变更了整个世界,把这里改成了我也能有正常主角待遇的地方呢……”
“我把冲突的记忆分开确实是做对了,不然一个精分的神经病谁会喜欢呢?比现在正常得多的时候,都被人送进了精神病院,更何况现在这泌阳……”他脸上现出讥笑。
“现在那些都无所谓了,此间乐,不思蜀,这里多好啊,无条件偏爱你的师姐,傲娇可爱的学妹,嘴硬心软的学生会会长,兄控的调皮妹妹……只能说最香草的一集。”他嘴里古怪地笑着。
声音一点点消失。
他转过身,最后留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如果可以,我情愿自己从来没见过剧本,所有人都爱路明非的世界,哪怕我对未来一无所知,也不会带上那张小丑面具,可惜现在……”
路明非被噪音折磨得在床上翻来覆去,眉头拧成了川字,最后终于恼火了,猛地一掀被子:“大早上的你叫啥呀,你个*逼!”
眼前空无一人。怅然若失的感觉在胸口中压抑着,他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大清早起来,自己把自己吵醒,又自己骂自己的情况还真不多见。”路明非失笑了一声。
他的声音似乎惊动了门外的人。
对方小心翼翼地敲响门。
路明非伸了个懒腰,随口道:“进来吧。”
猴脸低眉顺眼地躬身走进来。
“和您预料里的一样……”他脸上带着喜色,恭敬道:“昨天晚上,极乐馆被蛇岐八家烧了个干净,涉事的所有相关人员都被捕……”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报告道:“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落到他们手里的鬼除却罪大恶极的被处死,剩下的都留下了条命……”
“活下来的包括猛鬼众的龙马——樱井小暮。”他补充道。
路明非摆了摆手:“你不用管,活下来就活下来了。”
他自己是没想过救这个人,她该不该死也难说,计划里更是直接没有这个人。
不过“他”既然没说,那就是无关紧要。
他沉吟道:“现在可以联系蛇岐八家大家长源稚笙,要她配合计划的进行了,至于联系工作,就交给风间琉璃好了……”
“是。”猴脸恭声道。
他唯唯诺诺地退出了房间。
路明非站起身,忽然望见了挂在墙上的小丑面具。
做工精致的诡异面具给他一种可笑又可怜的感觉。
两眼处的空洞深不见底。
路明非喃喃自语:“大家都爱路明非……吗……”
他把面具挂了回去:“小丑也未必万人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