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馆是猛鬼众的巢穴,这里是赌场,也是赌徒们的天堂,号称能满足赌客的各种愿望,包括合乎法律的,以及——践踏法律的。
奢靡至极的场所极尽人能想象的物欲,一切人或物的出现都是为了满足人的欲望。
路明非一语不发地跟在她后面,即使是与周围非富即贵的客人们相比,他也远远不及,更遑论贵族家小姐一样的风间琉璃。
赌场内搂着衣着暴露的女人的男人们都将贪婪的视线集中到她身上,仿佛她是风俗传说中惑人心神的妩媚妖精一般。
淡淡妆容粉饰的纤巧红唇稍稍抿紧,雪白的肌肤上散落下漆黑的发丝,微微上勾的桃花眼里风情流转,只是远远观望着便目眩神迷。
被她发亮的眸子扫过一眼,再看向怀里的胭脂俗粉,连看第二眼的欲望都没有了。
路明非极其厌恶周围的环境,连呼吸都觉得恶心,一句话也不想说。
他低头走着,忽然踉跄了一下。
有个男人不怀好意地撞在他身上,状似好心地提醒道:“小子,别看花了眼……”
路明非只是站稳身体,什么都没说,好像被撞的事不是他一样。
然而听到声音回头的风间琉璃在霎那间握紧了手里的刀柄。
“咚!”一声巨响过后。
神色冷冽的风间琉璃用刀鞘把那个男人重重地砸在了赌桌上。
发出的巨大声音让赌场里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红了眼的赌徒也愣着神不知所措。
谁敢在极乐馆里闹事?周围可都是带着枪的黑衣男人在巡逻。
然而让他们大跌眼镜的是,年轻貌美但身居高位的女经理在急匆匆赶过来以后,恭恭敬敬地向带着面具的年轻女子鞠躬,随后竟然命令手下将昏死的男人抬了出去。
有人悄悄问道:“这是谁?怎么连樱井小姐在她面前也这么卑微。”
略微知晓内幕的同伴捂住他的嘴,警告道:“别多管,猛鬼众的高层可不是我们能招惹的。”
路明非看着平息骚动后一切恢复原样,依然是一派糜烂不堪的场景,没什么精神的神色突然带上了微笑。
他扭头对风间琉璃语气轻松道:“我想到了点有意思的事情……”
“你说,要是一会儿蛇岐八家攻入这里的时候,把这里的出入口封死,这些人会怎么样?”他突发奇想一般说道。
“他们已经准备了几十吨燃油,这些人大概都会被烧死吧……”风间琉璃回答道。
她淡淡道:“会不会有些太残忍?那个男人会冒犯你大概只是被我的言灵影响了。”
路明非诡异地笑了起来:“十个赌狗九個该死,还有一个迟早会自杀的,什么时候他们也配有人权了?与其等他们家破人亡连累亲友,倒不如让我帮忙直接一步到位,那些人还得谢谢我呢……”
“如果其中有无辜的人呢,人命对你来说已经不值一提了吗?”风间琉璃追问道。
路明非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满面阴沉:“你非要扫我的兴吗?”
“风间琉璃这个名字存在的意义就是让你还像是个人,不至于变成鬼……”她轻描淡写道。
路明非不屑地笑了出声:“你在自作多情些什么,我给你取这个名字无非是一时兴起,你不会以为伱在我眼里很重要吧,随手就能丢掉的东西,找什么存在感,你有点搞笑了……”
风间琉璃攥紧了手,骤然松开,她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哀求道:“……算我求你了,别说这种话,哪怕只是嘴上说说……”
她清澈的眼眸上雾气横生,仿佛蒙着一层水汽,下一秒就要顺着脸颊滴落下来。表现出这样惹人怜爱的柔弱模样,恐怕没有人能拒绝她的任何请求。
路明非一副要吐了的表情:“我草了,你吗的别几把恶心我,赶紧滚,谁无辜你说了算,要放了也随便你行了吧,你也就这点作用了,做不好干脆就去似算了。”
风间琉璃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他:“好。”
她脸上泫然若泣的表情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路明非一脸嫌恶:“我就知道……”
风间琉璃淡淡笑了一下:“我除了舍弃尊严低声下气地求你,也没什么能替你做的了……”
路明非从座椅上起身,忽然抬手摘下了她的面具。
风间琉璃从容的模样立刻消失了。
她脸上满是慌乱,伸手试图从他手里拿回面具。
路明非冷笑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裸露在外的霜白雪莹的面容。
摘下面具后,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尽管婉约动人,明眸善睐的脸蛋并未辜负对她面具下容颜的期待,但气质却大不相同,像个受惊了的小白兔。
她低声下气地请求道:“……能不能,把面具还给我……”
路明非呵呵笑着,把面具在手指上转了两圈,挑了挑眉,玩味道:“你能不能表演一下那个,就是那个,他~的~眼~里~有~狮~子~”
源稚女呆了呆,她小脸皱了皱,为难道:“……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路明非也不指望她能明白,命令道:“说,你是猪——这都听不懂……”
她有些困惑,但还是重复道:“……你是猪。”
路明非晦气地把面具扔给她。
是他犯蠢了,这人是摘下了面具,又不是摘除了大脑。
源稚女端正地戴好面具,又变回了风间琉璃。
她若无其事地问道:“还有其它事吗?”
路明非没搭理她。
她弯了下腰算是行礼,转身离开。
在那之前,路明非不耐烦地向她说道:“非得端着你那个b架子,跟他抹布的小脑萎缩了一样,离了模仿不会当人了是吧,你怎么不把你姐姐皮扒了套你身上呢?”
风间琉璃怔了下,平静道:“因为源稚女是个没有什么用处的人,不像她的姐姐那么耀眼,什么都能做到……”
“我不想第二次被人抛弃,所以我想,至少我要成为一个无法被替代的替代品,一直坚持到不再有用处的某一天……”
“你还当上飞舞了,”路明非冷笑了一声:“真给你低能完了,认不清自己就照镜子看看,不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是吧,玉玉文青病闹麻了……”
“你是飞舞,那我这种没有一处优点的是什么?干脆不用活了,直接重开吗?你想过我的死活吗?你有没有把我当人看啊?”他一句比一句大声。
明媚的笑意在风间琉璃唇角荡漾开,她灿然一笑:“……你是大啥比……”
路明非一愣:“这还用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