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维离开后不久,江木正在打扫着地面和桌椅,这时又有两人来到龙樱。
“抱歉,今天没办法营业了。”江木道着歉摸着后脑勺,但看向来者后,眼里闪过一丝明悟:“老板娘还是没来,你们又是白跑一趟。”
来的两人,一人穿着黑色不衬身的卫衣,一人虎背熊腰身高体胖,虽然穿着小西服,但不像官家而像打手。
身着黑色卫衣的是名女子,开口说话的声音很好听。
“请问,王先生和郭老板呢?他们也没来?”
“哪位?”
“王富贵和郭贵富。”
“唔,没有。”江木说:“或许是我不熟悉,我可以问问其他值班的人。”
西装男子像个暴徒,当即怒道:“这两个唯利是图的狗东西!”
但没说完,因为女子抬起手,虚弱的咳嗽了几声,似乎身体不适,声音也有些变化。
她扶着柜台,手指触碰到了一杯没喝掉的冷咖啡,咖啡杯的下方压着一张写着数字的纸条。
上一刻暴怒的西装男子听到咳嗽,下一刻就收敛了脾气,小心翼翼的伸出手,从口袋里拿出手帕。
女子摇了摇头,旋即看向江木:“打扰了,不必麻烦你了……明天,我们还会再来的。”
江木擦着桌子:“你们还是别来的好。”
“为什么?”
“会给人添麻烦的。”
“你说什么!”西装壮汉瞪眼:“你太没礼貌了。”
女子顿了顿,猜想到了什么:“难道这里的情况是?”
“我之前才被打晕塞进柜子里,如果不是碰到熟人来救场,或许我要在柜子里躺一天时间。”江木唉声道:“那个服妖明摆着是等你们的,毕竟今个下午来的客人就你们了,所以说,你们不要再来了,免得给我添麻烦,这么大洞补好得多长时间呐?”
西装壮汉撸起袖子:“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有没有礼貌……”
“敦敦,闭嘴!”女子轻声漫语的呵斥。
“噢。”壮汉委屈的揉着脸,五官都要揉在一块了。
“谢谢你的提醒。”她看向江木:“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就走吧,路上当心打野的。”江木继续擦桌子。
“……告辞。”
两道身影走出龙樱,拐过几次角落,确认没有任何跟踪之后,停在一处桥下。
“小姐,这人说话可真不中听。”西装男子揉了揉脸,突然砰的一张,变出一张熊猫头来,他掏出一个竹笋放在嘴里咬着:“气死我了,差点没忍住让他看看熊的力量。”
“他已经足够客气了,受到这种无妄之灾,而且比起笑里藏刀、两面三刀的重利商人好很多,他可以什么都不说的,主动开口分明是提醒你我注意安全。”
“的确,那个姓王的、姓郭的真不是东西!居然放鸽子。”
“何止是放鸽子……他们出卖我们了,否则我们行踪不会这么快暴露。”
“下次见到,我得请他们吃熊掌,零成熟的那种!”
“嗯,下次见到,他们不死也得脱层皮。”女子摘下兜帽,流水中倒映出她翠绿色的长发:“这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怎么才能去到龙樱俱乐部见到要人。”
“小姐说,我做,我笨,不懂那些。”
“我又不是再问你。”女子莞尔,她旋即摊开手掌心,远方飞来一只燕子,又飞来几只麻雀,还有几只流浪猫也来到附近,它们都安安静静的,就连最闹腾的猫也没有想着捕鸟。
“告诉我,你们都听到看到了什么?”
先是燕子开始说话,然后是麻雀,最后是猫儿和犬类。
沟通交流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女子挥了挥手,小动物们各自散开。
“原来过程是这样,看来我们虽然一路遭遇坎坷,但好歹是命不该绝。”
“倘若今天真的碰到那只服妖,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女子抿着嘴唇:“大明锦衣卫么。”
住在屋檐下的燕子看的最为清楚,通过它的话和一只附近的老猫的补充,能知晓大概。
“锦衣卫能信吗?”敦敦之前不敢吃笋,因为怕吵到小姐,现在用力的啃了起来。
“我也不清楚,每一个集团里都有好人和坏人,大明锦衣卫是以大明为利益行动的组织,对我们置之不理也并非不可能。”女子环抱着双手,幽幽叹息:“如果联系锦衣卫有用,直接联系大使馆也能够获得政治庇护,但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唔……”熊猫挠着脑袋:“要不要在试着联系其他人?或者去万妖国大使馆?”
“嗯,先去看看吧。”女子低声说:“如果情况不对。”
“我会立刻抱着小姐跑的。”
“先这样吧。”她重新带上兜帽,遮住翠绿的发色,旋即犹豫了一秒,又将写着数字的纸条放入口袋。
……
“终于忙完了。”江木累的坐在桌子上,但紧接着看着破坏留下的痕迹犯了愁,他可以接受被炒鱿鱼,但不能接受被炒鱿鱼的同时还被索赔高额的补偿。
他打通了座机电话,嘟嘟嘟的忙音之后,电话接通,他先是练了练嗓子,然后演技爆发:“学姐,救命呀!”
……
薛寒泪正在忙,她是真的很忙,作为留学生之一,她负责很多关于留学生的相关事宜,衣食住行上课娱乐。
作为三年级生,薛寒泪的学业方面算不上特别上心,但及格毕业证学位证肯定没什么大问题,相较于云无心对社交的毫不关心冷漠态度,薛寒泪无疑是交际花那一类,她可能不是人群里最靓的妞,但出现在哪里一定都会成为焦点之一,这源于她八面玲珑的社交能力,果敢的行动力,以及什么都能搞来的广阔人脉。
哪怕是在瀛洲,她的人脉似乎都能通过自己背后的家族延伸开来,只要你开口,她答应了,什么样的夸张要求都能满足,什么东西都能给你整过来。
过去有个留学生在瀛洲生病,没能抢救过来,家里人不想要火葬,必须把遗体送回明国,可恰逢灰潮封锁,根本不行,而尸体放三个月一定会臭掉。
最后由薛寒泪出手帮忙,通过一番运作,把尸体在七天之内送回了老家入土为安,还挺风光,瑞兽扶棺。
这仅仅是个例之一。
她帮过很多人的忙,也不介意给一些人帮帮小忙,至于大忙的话,总得付出点代价,各取所需。
很多人都欠下她的人情,留学生也好、瀛洲人也好,相处久了,都觉得薛寒泪是个很有能力的实诚人。
她有能力会办事,与任何人都能融洽和谐的共存,所以非常值得相交,即便这种利益交互上少了点真诚。
而薛寒泪喜欢云无心的地方就在于,她们认识了两年多时间,云无心从未主动开口让她帮忙,哪怕一次。
或许是仙家并不需要吧?
越是如此,薛寒泪的内心越是如同猫儿挠搔似的,更加好奇云无心清冷外表孤高气质下到底藏着什么欲望。
久而久之,她发现自己居然成了云姑娘的颜狗。
云无心对薛寒泪的评价就是‘待价而沽’,听着不像是好话,仿佛只要价钱合适,她随时会把自己卖了。
这对组合起初看怎么都不和谐,时间久了反而觉得无比相称。
薛寒泪这边也有事忙着,接到江木电话之后听到他哭喊着,还以为他是走在半路遇到基头四了呢。
“小问题,之后找人修一下就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一个大男人哭的和小姑娘似的,不害臊?”
“我小时候假哭骗我亲妈经常这么干……谢谢学姐啊。”
“不客气,但我不是你亲妈!你这个月工资没了,你搭档的工资也要扣一半。”
“不要啊学姐!我等着这点钱约会呢!直接扣光我还不如打电话给老板娘主动认错。”
“你可以打,这不过是浪费电话费,要不我给你整点水泥砖块,你自己把那块修上也可以,一天内搞得定,可以不扣你工资。”
“那还是算了,我不想打灰。”江木小声说:“能不能,下个月再扣?”
薛寒泪挑眉:“我也警告过你们大一新生,年纪轻轻的不要想着谈恋爱,别想着留在舒适圈里,都不听劝,这时候就去招惹瀛洲的姑娘了?明国男女比例三比七,你们怎么不为国家考虑考虑!”
江木说:“不是瀛洲姑娘啊……”
“和男人?那岂不是更糟糕!噫,你好脏啊。”
“呸,我取向正常的!我不是陶公,不好采菊。”江木手忙脚乱的解释:“而且她也不是人。”
“……”
“学姐?”
“现在的年轻人,动不动就想跨越种族甚至生死,算了,你好自为之,等你死了,我可以安排专业团队送你回家乡,九龙抬棺没有,但五龙抬棺可以有,保证你走的风风光光。”
“等等!等等!我还有话要说!”江木打断道:“学姐!我有一个朋友,他想进龙樱俱乐部。”
“你说的这个朋友……”
“他姓白!白维!”
“哦?”薛寒泪挑起眉毛,露出玩味的笑容:“让他自己来找我。”
嘟嘟嘟……江木愣住。
“不是说不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