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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鲜血公

入夜,阿莲娜回到了家里,她的伤势还没有恢复。

医务室的值班医生说她需要较长的时间能治愈龙息灼伤的部分。

但高级血裔的自愈能力很强,她只需要一滴高等生命的血液就能恢复,但在医务室内并没有。

她只能回家来取。

每次回到家里,她都不会从正门走,而是从侧门过去,因为整个建筑物都是古老的城堡风格。

血裔并非谁都喜欢复古,但越古老的血裔在审美观上总是倾向于位于高山之巅易守难攻的古堡。

毕竟谁不想要一座史东威尔城呢?

这源自于血裔在历史上被长期迫害的惨烈现实,只有藏在深山老林,建造起威严耸立且地处偏僻的城堡,才能得以安心的生活,毕竟攻打这种偏僻地方的要塞根本毫无益处……到了现在,这种审美反而变成了血裔为了彰显没落贵族品味和种族文化的标杆,令人匪夷所思。

阿莲娜还是个年轻的血裔,当然对这种审美敬谢不敏,但也谈不上太过于抗拒。

她不走正门的理由有两个。

一个是她受了伤,不想让其他人见到,这么大的家肯定有女仆侍女在。

另一个则是因为古老城堡风格的建筑物,一进大门必然会看到一堵墙壁和呈现倒人形的楼梯,而在红色地毯铺就的楼梯上,会有一度墙壁,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画像,肯定是油画偏写实风格,往往会画着男主人、女主人的画像,她每次看到画像都会有种不由自主的虚浮感。

因为画像上的人,是她的长辈,也是血裔的最高领袖。

阿莲娜的姓氏是采佩什,这是血裔最高等的三大姓氏之一,这也意味着她是那位血裔执政官夏莎的近亲,血缘关系在三代之内。

夏莎只允许三代之内的血亲使用‘采佩什’的姓氏,超过三代就必须改姓。

她不允许自己统御的家族势力壮大,真因这份铁面无私,她才能在执政官的位置上坐了一百七十年。

之所以才坐了一百年,是因为莉莉安奴的消逝让夏莎备受打击,半睡半醒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几百年。

直至最近国际局势风云变幻,血裔内部也产生了分裂,她才不得已开始收拾烂摊子,重新担任执政官。

而她执政所在的地方就是这座高登城市。

阿莲娜自然也居住在这里,不得不时刻感受来自武德充沛的开国元勋鲜血公的强大压力。

与其说是惧怕恐惧,不如说是敬畏。

她是高级的纯血血裔,母亲却是采佩什家族中为爱私奔的女人,结果被骗了身体,怀了孕回来,生下孩子后指望对方能回心转意,结果自然是……再然后她就死了,郁郁而终。

她死了,阿莲娜顿时成了无根浮萍,等夏莎结束为期十年的驻外大使任务回到家里才发现一地鸡毛,之后力排众议,直接去了血裔家族里要了那名负心汉的一滴心头血,当面下了‘望你的余生在孤独寂寞中度过,每日在痛苦中挣扎,在病痛的蹂躏下百般煎熬地死去,死后亦万劫不复’的诅咒,之后被踹出家族剥夺姓氏,这件事才算是磕磕绊绊的结束了。

阿莲娜当时全程都在附近,她当年也不过六岁。

六岁的小孩子会懂什么快意恩仇,她只是会觉得非常的害怕和不安。

特别是那名血缘关系上的父亲跪倒在她身边祈求原谅说什么重建家庭对她好的时候,她更是吓的哭了出来。

之后她被夏莎接到身边抚养长大,因为自幼缺乏父爱母爱,被当做皮球踢了几年时间,只能对大人察言观色,又待在夏莎近侧,做事都得小心翼翼,难有喘息空间。

虽然夏莎对待亲人不严苛,但她还是对名义上的姨娘深感敬畏。

她绕开仆人,来到家族三楼,记得在这里有药剂室。

夏莎师承导师,很擅长制作药剂调配,她只需要五十毫升强者的鲜血就行。

可她刚刚推开房门,内心就咯噔一声,因为一名银色盔甲的骑士石像就站在她之前,同时眼睛里射出红色的光芒,扫描了她的面部。

“来书房见我。”银甲骑士里传来通话的声线。

阿莲娜垂头丧气,这证明学院里发生了什么,夏莎已经知道了。

来到顶楼的书房,敲门后,里面传来年轻的女子声音:“进来吧。”

她推门而入。

书房里格局明亮,两侧墙壁都是书架,办公书桌放在窗户前,长达五米高达四米的落地窗和阳台兼具了极佳的采光和风景。

夏莎·采佩什就站在那扇窗户和书桌之间,她靠在落地门窗的边框上,手里端着一杯热可可,眺望着远方的黄金树,明明已经入夜,但那棵树还散发着金黄色的微光,照耀着城市。

郁金香学院所在的城市是历史悠久的古城之一,它建立于旧帝国的废墟之上,但保存相当完好。

它的城市中心就是郁金香,这里过去是王家军事学院,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将领都在这里留下过姓名,发表过演讲,也征收过兵,作为军事发源地之一,它居然是被和平解放的……所以保留了相对完善的历史记忆。

这座城市被称之为黄金树下的金苹果。

它的城市中心,郁金香的大书库中央就是一棵巨大的黄金树。

这种树如今只剩下这么一棵,其他的都被焚毁了,因为帝国的王室,是以黄金树为徽。

末代帝王是一代雄主,每一名历史学家对其评价都不乏赞美之词和深恶痛绝,对他的评价极度两极分化。

他作为旧帝国的象征,留下的历史痕迹基本上被人为抹平,也包括他亲手种下的黄金树,在五百年后的现在,很多人眺望历史,回顾过去,把帝王单独摘出来看一看,会觉得可惜他留下的痕迹都被抹杀了太多。

各地的黄金树都难免被清算历史的人付之一炬的命运……这点在如今毁誉参半,但也无人敢太多指责。

毕竟这么做的人,是那位导师。

阿莲娜见到夏莎的这副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是在怀念过去。

夏莎的身材并不高挑,不过才一米六出头,个子不高,但不意味着缺乏威严。

她的样貌很年轻,看上去如同高中生,比阿莲娜还要青涩一些。

血裔并不是不会变老,也会老化,活得越久越难以保持人形,某些长老只能靠义肢和轮椅。

夏莎活了五百多年,能保持的和少女一般,固然是因为她常年沉睡,也同样是因为她保养的好,药剂、术法,能用的都用,鲜血公对年轻美貌的执著广为人知,甚至一度传出过她在黑市中长期购买年轻女子血液的传闻。

阿莲娜没敢问询过为什么夏莎姨娘对年轻美貌这么执着,她不像是那么爱美的性格,这么做仿佛是为了把自己的年岁留住,似乎是在等着谁。

“伤的不轻?”夏莎看着黄金树,双眼焦距逐渐从回忆里恢复。

“还好……”阿莲娜小声回答。

“血裔的自愈能力是很强,但吸血自愈如果这么好用,就不会死那么多的同族了。”夏莎在书桌上放下手指大小的瓶子:“把这个喝了。”

阿莲娜看了一眼标签:“这是……不死鸟的眼泪?”

不死鸟的眼泪是药剂的原材料,但本身的恢复效果就相当出色。

郁金香的荣誉校董就是不死鸟,它活了一千八百多岁,经历了数次重生,最近一次是在五百年前。

它有个癖好就是假装自己是个凤凰,在郁金香中心的黄金树上的木屋里造了一整套的梧桐木家具。

它已经是个五百多岁的老鸟了,情感难以波动,很难哭出来。

“这是校董的眼泪吗?”

夏莎淡淡道:“这是过去的存品,还有不少……”

“过去?”

“因为不死鸟的眼泪是极好的药剂原材料,鸟毛甚至粪便都是……”夏莎叙述道:“目前绝大部分的不死鸟的眼泪,都是过去小时候存下来的,在过去,它经常挨揍和被骂,于是隔三差五就被某位导师以‘左脚进门’的理由暴打一顿。”

“这是什么理由?”阿莲娜噗嗤一笑,这类趣事她从小到大听过不少。

历史上里的导师和夏莎口中的导师,判若两人。

她喝下了不死鸟的眼泪,这么久了,药剂效果还在,但味道很淡。

夏莎说:“伸出手,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阿莲娜卷起衣袖。

“是龙息……而且是本命龙息。”夏莎看了一眼:“但威力控制住了,小伤而已,以前我和莉莉安奴打架的时候,也经常被灼伤。”

“我很惭愧。”阿莲娜低下头:“我输给她了。”

“你以为自己是战无不胜么?即便是我,也没赢过几次莉莉安奴。”夏莎继续说:“只是我很感兴趣……缪雪儿·霍普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能瞬间变强到这一步。”

“您知道她?”

“她拿了我提供的助学金,又住进了你的同一个寝室,你以为是巧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