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之宫是在星期五的下午抵达剑道部的。
当他推开门扉的时候，里面的人正在进行着日常的训练。
挥剑的声音呼呼作响，交错的人影反反复复。
伴随着剑与剑相击，剑与护具相击的砰砰声。
还有部员在打击成功后的叫喊，让一切都显得有些嘈杂。
幸运的是，秀知院的剑道场和柔道场一样，都有着近乎过分的宽敞，少说也有四百多平米的面积，哪怕是容纳上百个人也不会显得拥挤。
人群的中央正坐着一名面戴眼罩的独眼男子。
黑色的马尾束在脑后，显露了一张年轻且俊秀的脸庞。
根据左之宫打听到的消息，他应该就是剑道部的负责老师以及教习，柳生新阴流的免许皆传，柳生九兵卫。
同时，对方也是立本的剑道名门，柳生家内定的下一代家主。
从江户时期开始，柳生家就一直是专奉于幕府的剑术指导，而今于秀知院内教导立本的名门，也算是延续了家族的传统。
“停。”
见到左之宫走进了道场，柳生九兵卫当即就抬起了一只手来，示意众人停止训练。
冷清且有力的声音穿过了道场，几秒钟，就让混乱化作了寂静。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动作，顺着柳生九兵卫的目光看向了左之宫。
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在此，恐怕会被这众多的目光看得无地自容。
不过左之宫倒是相当坦然地摆正了姿态，进而对着柳生九兵卫低了低头。
“柳生教习您好，我的名字叫做左之宫，今日突然拜访，是想要参观一下剑道部的训练，还请教习首肯。”
听着左之宫的表述，柳生九兵卫先是沉默了一会儿，跟着才缓缓地点了点头，同时面无表情地开口说道。
“野兽的左之宫，我听说过你。怎么，柔道部已经满足不了你了，所以就想要跑到我们剑道部里来撒野了吗。”
“柳生教习言重了。”
面对着如此具有攻击性的发言，左之宫的态度依旧平淡。
“我只是想要旁观一下训练，并且进行一些学习而已。”
“然后再和我们打一个赌？”
柳生九兵卫毫不客气地接过了话题。
作为专门的剑术教习，他的气质和作风，显然要比普通的老师更加锐利。
“不一定非得是打赌。”
左之宫见状，也没有再装模作样，而是直截了当地承认道。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确实想要学习一下柳生教习您的新阴流。”
好家伙。
听闻了此话的剑道部员们虽然都没有发出声音。
但是他们心里却已然不约而同地想道。
这个家伙还是真不怕死啊。
果然是传闻中所说的野兽吗？
居然看上了柳生教习的新阴流？
事实上，在场的剑道部员们所学的都只是柳生新阴流的“活人剑”。
而柳生新阴流呢，则是由“杀人刀”，“活人剑”，“无刀之卷”，和“月之抄”这四个部分组成的。
所以，这个左之宫凭什么认为他可以学习完整的新阴流？
“好，那么我们就跳过那些故弄玄虚的阶段吧。”
谁知几秒钟过后，柳生九兵卫居然真的就答应了下来，甚至还拿起了自己的竹剑，并将之抛给了左之宫。
“索性直接来打两个赌如何？”
“啪。”
接住了剑的左之宫，微微地抬眼看向了柳生九兵卫那张过分清秀的脸庞，然后又缓慢地收回了视线。
“柳生教习请说。”
“第一个赌约，和你在柔道部里提出的一样，我可以先教导你五天的‘活人剑’。如果你能够在五天以后，用‘活人剑’击败我手下的部长小岛秀三郎。那么我就会把柳生新阴流之下，有关于‘活人剑’的技巧都教给你。”
一边说着，柳生九兵卫一边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左之宫的面前。
直到此时，左之宫才发现他的身高居然只有一百六十公分左右，看起来颇为瘦小。
“至于第二个赌约，便是我想要追加的赌约了。等你击败了秀三郎以后，我可以再教导你一个月的‘杀人刀’。一个月之后，如果你可以用‘杀人刀’击败我的‘杀人刀’。那么，我就会把柳生新阴流之下的所有技巧都教给你。”
“如果我输了呢？”
左之宫想要先了解一下自己该付出的代价。
因为他也知道，柳生新阴流作为对方的家门秘传，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外授。
“还没有上场就想好要输了吗，我似乎是有些高看你了。”
柳生九兵卫抬头仰视着左之宫的眼睛，恍惚之间，他的眼神大概是涣散了一下，直到他重新低头转身。
“如果你输给了小岛，那么你只需要加入剑道部就可以了。但是如果你输给了我，那么你就需要加入柳生家，来做我的家臣。”
柳生九兵卫看中了左之宫的天赋，不过在做出决定之前，他还需要验证一下传闻的虚实。
“咕嘟。”
得知了赌注的剑道部员们纷纷地咽了口唾沫。
因为家臣，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工作，它往往代表着长期的效忠，甚至还会失去一定的自由。
“我不可能会成为谁的家臣。”
左之宫目视着柳生九兵卫的背影，手握着剑地陈述了句。
其中的含义不只是他不会输，更是因为他的背景敏感。
所以这场对赌，九兵卫根本就不可能赢。
然而，柳生九兵卫却并没有听出这句话的另一层含义。
他只以为这是左之宫的自信，跟着便轻声地笑了一声。
“好啊，那我们就试试看吧。”
于是，为了进行学习的左之宫也只得选择了卑鄙。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试试看吧。”
“不错的气势。”
柳生九兵卫赞许地微微颔首，随即便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并对着站在一旁的小岛秀三郎说道。
“给他一身护具，我们继续练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