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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何为修行

“是条成了精的蛇妖,我们杀了她?”

“那些道人不是要抓蛇妖练法吗?就这么杀了不好吧?”

“那就先斩她两只手,再捆起来!”

破塔下,众多士兵向白娘子步步逼近。

而小白只能扒拉着泥土,咬着牙往前爬着,她的白衣被泥土地面染的脏了,身后也有许多拿着明晃晃官刀的士兵在商量着怎么伤害她。

但是她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只是眼神一直看向那破塔,听着塔内不断响起的爆破声,听着那道人猖狂的笑声,她的心就是一阵的绞痛。

所以她爬啊,往着破塔的方向爬去。

“小青……小青……”

“姐姐来了,别怕,姐姐来了……”

此时小白的指甲缝里,已经塞满了泥土,她每扒着往前挪动一小步,手指就会传来一阵痛苦。

漂亮的脸蛋此时也沾上了许多脏东西,沙土尘埃与泪水搅和在一起,在她那吹弹可破的脸上呈现出来,显的无比狼狈。

随即她只能感到一阵刺眼,原来是一把官刀已经落到她的眼前。

官刀斩下,随即一阵恍惚,这让她能在刀光寒芒的映射中,清晰的见到如今自己这副落魄的模样,还有身后,那众多面目冰冷的人族士兵。

这让白娘子心生感悟。

“其实这人与妖,就像那水与火。”

“水火不相容,相见必有一死。”

“不是火被水浇灭,就是水被火蒸发。”

白娘子苦笑一声,可她却又弯起嘴角,露出了苍凉一笑。

“不过好在,许宣他活了。”

“他是人,我是妖,我放他离开了这里,也让他活了下来。”

“这是否就能代表,其实水与火,是可以相融的?”

嘭!

刀光落下,可不见血。

白娘子没感觉到疼,这让她愣了神,忍不住的抬起头来。

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把撞开了那砍刀落下的士兵!

“许宣?”

白娘子惊呆了,她愣住了,因为她被人救了,而救她的那个人,就是那个被她赶走的许宣。

“小白姑娘,我回来了!”

“我是妖了,我是妖了!”

许宣一把将士兵撞倒在地,随后他立马抱起白娘子,一跃三四米,在士兵们愣神的功夫仓皇逃离。

一条狗尾巴在许宣的屁股后面摆着尾,他跑啊,任由风吹的他头发往后摇摆,但他只是低下头,笑着看着那狼狈不已的白娘子。

“小白姑娘,你看我跑的好快。”

“跑的好快,快到哪些人追不上我。”

“虽然我变成了妖怪,还是最弱最小的妖。”

“但是没关系,起码我能有一份微弱的力量,可以来帮你,保护你。”

“这就足够了。”

许宣乐了,傻傻的乐了。

他被士兵们追着,哪怕背后刀光闪烁,哪怕已经失去人类的身份,他却还是爽朗的笑着。

这笑声配合着许宣那炽热的怀抱,配合着奔跑的风,和不断往后退的树木,这让白娘子忍不住的哭了,她哽咽的哭了出来,流下了泪水。

“傻呀,你傻呀!”

“阿宣,你回来干什么?为什么要变成妖?”

“变成了妖,村子容不下你,人间容不下你,最弱最小的你,连妖怪们都容不下你,你以后该怎么办?”

“你以后该怎么办啊?”

白娘子落泪了,她不想哭的,可是却忍不住,这泪水滑落脸颊,滴答在许宣的臂膀上,

这泪水也让她的脸变得更浑浊,让她失去了许多曾经白衣飘飘的仙气,却多了很多很多的人气。

而许宣却是毫不在意的笑着,他不在乎。

“我不在乎,小白姑娘,我一点都不在乎。”

“还记得我说过的吗?”

“浮生如梦,人生短暂,过去无法改变,未来无法看见,咱们就应该向前看,看前面那短短一寸就好了。”

“看看那天,看看那地,看向今朝!”

许宣笑着,越笑跑的越快,越跑那笑声就越爽朗,直到身后的士兵们追不上了,直到他跑的汗水打湿了后背,额头落下许多汗珠为止。

他才在一处安全且偏僻的草丛中,将白娘子缓缓放了下来。

“小白姑娘,如今最重要的是,是我把我自己变成妖了,现在我们俩都是妖了,哪怕我只是最弱小,最弱小的妖怪,我也会拼尽全力的保护你的!”

“若是人世间真的就容不下我们,那我们就走,一直走,一直走,一直去到那世间天地的尽头。”

“八荒四海,寻一安宁地,到时候我们一路朝夕相伴,做一对逍遥妖怪可好?”

许宣乐了,他憧憬着未来,无意间,他的汗水却也落到白娘子的唇边,让她轻抿嘴唇,感受到了嘴边,与心尖的一阵酸涩。

“好,好……”

“等我结束了冰冷蛇窟内,与此方蛇族们的因果后,我跟你走。”

“阿宣你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我们朝夕相伴,同去到那世间天地的尽头,做一对逍遥妖怪。”

许宣的手指温柔的,轻轻的擦拭掉白娘子脸上的脏,随即小白却抓住了他那手抚过自己脸颊的手,神色却慌乱的看向那远处的破塔。

“阿宣,还有小青,小青还在破塔内!”

“她不是那道人的对手,她在塔内坚持不了多久的,你要帮我救她,帮我救她……”

“放心吧,小白姑娘。”

“我知道该怎么做。”

许宣抓着小白的手,抓的牢牢的,抓的用力着,用着自己手掌心的温度,传递给她安心的能量。

“小白姑娘,你就在这安心的休息,等待我回来。”

“我去救她,带着小青一起回来!”

说完,那许宣便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体,他背对着小白,喘着粗气,鼻尖也流下了些许鼻血。

他佯装一抹额头上的汗水,实则去抹鼻尖下的血,望着那手上的汗珠与血混合的浑浊液体,他神色严峻的看向那破塔。

随即便咬紧牙关,猛然向那塔的方向跑去。

直到他跑的越来越近,直到那塔在他的眼中愈发放大,直到塔下的那群士兵再度发现了他,直到他跑的心脏受不了,开始绞痛,眼神开始模糊之时。

轰!

他的耳边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随即那破塔便倒塌了!

剧烈的爆炸席卷四周,强大的劲风吹倒了众多士兵,也将疲惫的许宣吹翻在地,在那草地上滚了好几圈。

而当他再次艰难的抬起头时,只看见那破塔废墟之上,小青漂浮在半空之中,她抿着嘴唇一副伤感之色,浑身却闪烁着能令人一眼见,就感到心中震撼无比的金光。

金芒如落阳,平淡却不平庸。

而她的背后,赫然出现了一只威严无比,金刚狮子吼的法相虚影,以及那骑在狮子吼身上,面色慈祥,身穿玄衣的光头和尚。

随即只见那和尚伸出的一只手缓缓压下,伴随着阵阵入耳佛音,与狮子吼威震八方,威慑人心的吼叫声席卷而来!

“修行路漫漫,且伴随着很多条,很多条分叉的错路,有的路看似是捷径,实则走到底才发现,面前是悬崖,此路是绝路,到时候才想回头,却也没有力气了。”

“其实,修行路只有一条,那唯一的,正确的道路并不会出现,它其实藏了起来,得靠自己去摸索,去顿悟,去开辟,去磕磕碰碰的挖出来。”

“而不是用着他人之灵,蛇之血肉,来供养自身,走名为捷径的绝路。”

“心若不纯粹,道法则不灵。”

说完,玄离便伸出一掌缓缓压下,那塔下的面纱道人只感觉到仿佛天塌下来了一般,哪怕他已经运转起所有法力,哪怕那一掌落下的速度极慢,极慢,他却感到避无可避,退无可退,挡无可挡!

此刻,在他的眼眸中,仿佛这天地之间,只剩这闪烁金光的佛掌……

“修行之路,何为修行?”

“于我而言,修的是德与行。”

“小友,你和你师傅,都走错路了。”

“那德与行,却丢半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