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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就让我下去给她赎罪”

厉家老宅。

微弱的昏黄灯光笼罩着客厅。

宋洁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后花园内早已掉落的花朵,眼眸轻颤,眼中泛起了些些水雾。

她握着手机贴在耳边,似乎还在抱有着一丝希望。

“淮之,以前的事阿姨跟你说声对不起,但......你抽空回来看看爸爸好不好?”

“算阿姨求你了。”

女人的低落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抽泣的颤抖,握着手机的手也止不住的轻颤着。

手机听筒中传来厉淮之冷淡的声音:

“你没有必要在我的面前说对不起,你最该对不起的是我妈。”

那些年来,她为了逼宫,一而再再而三的去逼疯陈玲,害得她只能在哄他睡着后吞药自杀。

他永远都会记得那天清晨,自己站在床边看着已经没了呼吸的陈玲时的画面。

这声迟到了这么些年的对不起,不该对他说。

“淮之......”

“没有别的事情就挂了。”

说完,手机那头便传来忙音。

宋洁缓缓地放下手中的手机,像是在某一刻失去了最后的力气一般,手中握着的手机“啪嗒”一声,掉落在了客厅冰冷的地板上。

她仰起头,透过偌大的落地窗看向漆黑夜空中的那轮弯月。

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陈玲的影子。

陈玲走后,厉爵宬却像是换了一个人。

虽然他确实做到了娶怀孕的她进门,可进到厉家后的每一天,她都活在深深地压抑中。

厉家上上下下的佣人,对她永远都是冷眼相待,似乎他们都不想承认她现在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而她本以为,厉爵宬娶自己回来以后,会对自己像以往那般好,可她想错了。

无数次进入他的书房,都能看到那张摆在书桌上的陈玲的照片。

照片里的陈玲,笑的阳光明媚。

每一次,宋洁都想要将那张照片扔进垃圾桶,可男人却会为了那一张前妻的照片跟她大肆争吵。

而后来,厉爵宬总会呆在书房里盯着那张照片发呆,甚至在很多次的梦话中,都在呢喃着陈玲的名字。

每当听到陈玲这两个字,宋洁的心就像是被刀狠狠地切了一口口子。

直到后来,她才明白。

厉爵宬从来没有爱过她,住在他心中的永远都只有那个叫陈玲的女人,但......

男人就是这样,纵然你有多爱一个女人,你也依然拒绝不了外面事物带来的新鲜感。

宋洁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抹掉自己脸颊上的泪痕。

这么多年,她全心全意的爱着厉爵宬。

但她爱的男人心中永远住着那个女人。

让宋洁觉得最无力的事情是,她没办法去跟一个死人去争这份爱。

因为,她争不过。

而如今的她,也不再去奢求这份不该属于自己的爱。

厉家家大业大,她只希望厉爵宬能够分一些给她和她的孩子。

至于爱不爱的,她已经不在是二十多岁的小女生了。

思绪越飘越远,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声,宋洁转身看去,只见坐在遥控轮椅上的厉爵宬动作迟钝的出现在她身后不远处。

“咳咳......”厉爵宬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淮之的电话打了吗?”

宋洁吸了吸鼻子,蹲下身子捡起掉落在冰冷地板上的手机,走到厉爵宬的身边,蹲下身子:

“嗯,他......”

宋洁不忍心告诉他真相,可却又不知道要怎么去回答他的问题。

看着宋洁欲言又止的样子,厉爵宬虚弱的勾出一抹笑:

“他不愿意来是么?”

宋洁绷紧了嘴角,没有出声。

“我知道,”厉爵宬摇了摇头,长叹出一口气,“这孩子的性子,跟他妈妈很像,他不会回来的,他也确实不该回来。”

“我亏欠他太多了。”

“爵宬......”

厉爵宬疲倦的阖上双眸,沧桑的声音颤抖着:

“等我走后,把我跟陈玲埋在一块吧。”

“就让我下去给她赎罪。”

-

第二天傍晚时分。

厉爵宬在后花园那一片枯萎的花中去世。

葬礼办的很简单,厉家的旁支都来了,唯独厉淮之始终没有出现。

深夜十分。

那辆拼色迈巴赫出现在了厉家老宅的门口。

车门轻轻开启,一位身着深灰色大衣的男人缓缓走出。

他微倚靠在车身前,双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目光深邃而复杂地注视着前方那盏依旧亮着灯光的厉家老宅,神情晦暗不明。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是夜色中最孤独的风景。

许久后,男人漫不经心的从大衣口袋中掏出烟盒,从中去取出了一支细长的烟,他抬了一下眼,将烟点燃后放到了厉家老宅的门前。

男人蹲下身子,看着那在空中腾起袅袅青烟的香烟,又从烟盒中取出了一只,递到了自己的薄唇前。

“吱吖——”一声。

厚重的门被人从里推开。

“厉淮之?”

蹲着的厉淮之漫不经心的撩起眼睫,目光阴冷的扫过站在老宅门内的厉永志。

他不急不缓的站起身子,两人隔着一段距离相对而视。

“你还知道来?”厉永志提高了几分音量,嗓音中带着愤怒,“爸都死了,你才知道来?”

听着厉永志愤怒的声音,厉淮之却只觉得可笑。

“我不来难道不是顺了你的意?”

男人的语调漫不经心,却又在这片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有压迫感。

冷白修长的指尖,如同冬日初雪覆盖下的松枝,轻巧而决绝地弹落了那抹细微的烟灰,微撩起的桃花眸中透着几分不屑:

“还是说——”

“你想让我来跟你争那些财产?”

“你!”

厉永志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双眼圆睁,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他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厉淮之,你有必要么?我妈有做错了什么?”

“那我妈又做错了什么?”

厉淮之将烟递到唇边,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地将烟雾吐出,烟雾朦胧了他那晦暗不明的神情。

“我妈做错了什么,落得自杀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