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她及时握住。
不知为何,冰凉的座机突然急速升温,此刻,宛如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
也许,径直挂断电话是最好的解决途径。
她确实也想这么做。
手指已经悬在挂断键,只微微下垂,便可以结束某人的骚扰。
可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他突然发话。
“周缇,挂一个试试。”
很淡然的口吻,此刻,却像是命令一般。
手指仿若被寒流侵袭,突然间无法动弹。
周缇别无选择,只能重新戴上伪装的皮套,将自己装扮成一只温顺的小兔子,乖巧的竖起耳朵,听他说话。
指示只在一瞬间下达。
“听话,把电话卡插上。”
可听是听,做是做。
周缇此刻更多的扮演着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女形象,家长的教导对她来说只会是形同虚设。
于是,她继续选择沉默,任由谢珩礼的话飘荡在空气里。
车后座,微侧身影。
车外,如一道闪电飞驰。
此次行程,助理正以最快行程抵达目的地。
后视镜,他看见老板一身干练西装外套,深蓝色的领结版型工整,一举一动,运筹帷幄。
突然间眸子微沉,若有所思。
看样子是在面对一件棘手的事情。
助理猜测,应当是和谢珩礼的伯母有关。
猜测老板的心思是一件很不好的习惯。
他不敢多看,收回视线。
矜贵的领结朝上,喉咙逐步滚动。
短暂的寂静中,周缇再次听到他的嗓音。
“周缇,做的很好。把逃跑当成一种情趣,我不是不愿意玩。”
当她还在揣摩他话中的深意时,谢珩礼的下一句话已经落地。
“但希望你,不要被我逮到。”
紧接着,座机发出“嘟——”的一声长鸣。-
刚才那粗鲁的男人在敲门后徘徊片刻,听见没声,自以为他的威胁奏效,心满意足地走了。
紧接着,暧昧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周缇紧握着录有喘息声音的手机,有那么一刹那,她突然想顺从谢珩礼的建议,插上手机卡,向他屈服。
可经过一番短暂的沉思,理智最终战胜了恐惧。
成功的曙光就在眼前,新闻报道已经详细披露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如果一切顺利,万映楼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
那那个可怜的小女孩也有望获得自由。
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她怎能向谢珩礼的威权屈服,怎能容忍他们利用权势来掩盖真相、粉饰太平呢?
她的哥哥,归根结底是谢家的人。
这让她如何能够完全信任他?
她怎能确定他不是为了维护万映楼的利益而来逮捕她呢?
她无法信任,她必须逃离。
眼前的外卖盒子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但她的胃口却像被石头堵住了一般,
难受得很()?(),
再无食欲。
她毅然决然地开始收拾行李()?(),
准备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就连哥哥送给她的小兔子()?(),
也被她粗鲁地塞进了行李箱?()????╬?╬?()?(),
由于空间有限,小兔子的脑袋透过箱子拉链漏出而显得扭曲不堪。
她已经幻想到谢珩礼来此找不到她而落寞的神情。
为此,周缇觉得甚是满意。
然而,事实却和幻想背道相驰。
当她试图离开时,前台扣住了她的行李箱。
原因是那个懒散的前台终于在退房时发现了不对劲。她打量着周缇的面容,再对比着网络身份证,误以为她是和父母吵架后离家出走的未成年人。因为想要住宿,而玩了一个造假游戏。
于是,她摆起架子,说要让周缇将父母的电话交出,不然就报警。
周缇也许应当立刻掏出身份证自证清白,可是,捏住身份证的手指突然静止,她没有掏出来的勇气。
她的身份在网络已经公布。
她害怕,被此人认出。
这也加重了客服心中的想法。
双方僵持不下,时间悄然离去。
周缇无果,只能假借着先不退订而询要回行李箱。
没想到,被狠狠拒绝了。
客服人员以保护周缇安全为由,扣押了她的行李箱,并对她说已然拨通警察电话,不久后,就可以将她送回家中。
在周缇沉默的时间段,她甚至将那个探出头的小兔子抽出,叫它先陪着周缇在酒店等待。
周缇刚想摇头,下一秒,兔子玩偶已经扔在了她的怀里。
—
兔子玩偶由棉花制成,触感柔软轻盈,但此刻在周缇手中,莫名的沉甸甸。
周缇不知该怎么办,行李箱内装着的,是她无法割舍的重要物品,她无法就这样将它们弃之不顾。
她决定先返回住宿地点,再慢慢思考对策。
毕竟,距离谢珩礼打电话的时候才过去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如果他是在那个时候起身离开京海,绝对不可能这么快就抵达这里。
所以,她又着急什么呢?
这样的念头让周缇稍微平复了焦虑的焦虑。
然而,命运似乎总喜欢捉弄人。
当她准备返回房间时,却被告知酒店的电梯出了故障。
这大概就是简陋酒店所造成的弊端。
可她实在没什么办法,只能走楼梯,绕道行走。
楼梯间的灯光昏暗,仿佛是七八十年代的白炽灯在苟延残喘。
未曾踏上台阶,可心中的恐惧在蔓延。
她踱步向前,探出头,向上看去。
她的住宿地点是在六楼。
只要咬咬牙,就可以抵达。
周缇沉了下心思,自知无法逃避,只能深吸一口气,迈出第一步。
随后,脚步逐渐加快。
她几乎是用跑的。
就在即将抵达的时候,她看见了那个问路的中年大叔,此刻,他大腹便便,叼着根烟,在楼道口抽
烟。()?()
灰暗的灯光摇摇欲坠。()?()
周缇的手指紧紧抓握兔子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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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咧开嘴笑,“小妹妹,你一个人啊?”()?()
说完此话,他向前一步。
周缇的心跳就要悬在半空中。
她不确定他要干嘛,她只知道刚才因为爬了五道楼梯,腿脚有点发软,肺部有点抽搐,可她不敢回头,只能继续爬楼奔跑。
她好像听见一声倒下的声音。
她还是不敢回头。
—
问路的中年大叔似乎很享受周缇的这种恐惧瞬间,他耷拉着拖鞋上楼,想要将这层恐惧更深一层。
他心中幻想着,少女的尖叫将是这寂静楼道中最为美妙的旋律。
然而,刚几步路,就被绊住。
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由于他身材肥胖,倒下时受力面积大,脚踝和手腕都狠狠地磕在阶梯上,鲜血淋漓。
想要撑起,却撑不起来。
他只能回头看看罪魁祸首是谁。
男人身着黑衣,身材魁梧,他不由心中一颤。
然而,这个男人却对身后身着矜贵西装外套的男人毕恭毕敬。
阴暗的灯光下,他的脸无半分沟壑,灰暗交加,平添了几分阴戾。
手指慢条斯理的夹着一张银行卡,毫无怜悯的扔到中年大叔的脸上。
开口,冷漠至极。
“打吧,我赔钱。”
—
从小到大,周缇从未经历过如此剧烈的运动,所以当手指触碰到门把手的瞬间,还有点发晕。
她不清楚那个中年大叔是否还在追逐自己,她能做的只能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掏出房卡,刷卡,推开门,锁门,一气呵成。
她想到前台说的话。
如果所言非虚,确实已经报警。
她必定会恪守法规,主动配合警方的调查,坦然承认自己的身份伪造行为,成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只因今天的经历让她清楚的意识到,法律的重要性。
然而,现实并没有给她改过自新的机会。
在最后一道工序——锁门的时候,她清楚的感觉到一道力量在与之抗衡,她力气太小,抵挡不住,只能任由狭小的缝隙一点一点张开。
完蛋了。
周缇倒吸一口凉气。
首先进入周缇视线的,并非预想中短小粗糙的手指,而是一双出乎意料的白皙修长手指。她微微愣神,只因这双手太过于熟悉。
按压,挑逗,挤压,都与之充满联系。
就在周缇尚在思考阶段,那阻挡她和他距离的门板已经消失不见。
男人身形硕长,从容不迫。
“小公主,游戏到此结束。”
他向前一步,顺手一推,门锁应声落下。
简陋狭小的宾馆,只剩下两个人的身影。
周缇手指紧紧捏住玩偶,向后退。
他看她,视线不移。
“下面我们该履行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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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聊逃跑的代价。”
周缇的诡辩能力很强()?(),
虽然处于弱势地位()?(),
还一副不服输的样子()?(),
“可是,我可没有答应你。”
“是吗?”他反问,“我送的。”
如此跳脱的话,让周缇感到困惑。
紧接着,她突然恍然大悟,知晓他这句话的含义。
她手中紧握的兔子玩偶,是他昔日赠送的玩具
早知会狭路相逢,她就应该明确拒绝前台的“好意”。
可现如今,已经无法时光倒流。
周缇只能强装镇定。
“小公主,你带着我送的玩具离家出走。是想跟我玩一些私奔的游戏吗?”
周缇此刻紧紧贴着墙壁。
简陋宾馆的墙壁已经脱落,白色的灰已经散落在妹妹的头顶,就像是雪地里的精灵。
可妹妹似乎还沉浸在恐惧之中,对此一概不知。
头顶的老旧电风扇还在吱呀作响,像是下一秒就要砸下来。
谢珩礼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年幼的妹妹,猥琐的男人,简陋的住址。
就算妹妹做错了事,他也无法迁怒于她。
在他扬起手指想要抚摸她的脑袋时,周缇突然往里一缩,像是害怕他打她。
“周缇,我不止一次说过做任何事都需要和我说,也不止一次的说过需要相信我。”
他执意按压周缇的肩膀,她无法将身体脱离出他的掌控。
一只手游离走,锁住她的喉,向上轻抬。
被迫对交上他的视线。
她认为下一秒,他会俯下身子亲她。
结果并没有。
眼前出现白色细沙状,雾蒙蒙的一片。
“所以,我说这些话到底是为了什么?对牛弹琴牛都会叫一声,那么,周小缇呢?你会叫吗?”
周缇原本以为那对夫妻已经停止暧昧的戏码,可结果,并没有。
不,也许是已经停止,另一对又出现。
这里隔音效果实在太差,她已经分不清声音是从哪个方位传来。
她清楚的感觉到面前的男人神色不悦。
“所以,你告诉我。你就是每天听这些入睡?宁愿听这些声音也要远离我,去住在这种肮脏的地方,去享受低贱的视线。即使这样,也不愿意给我通个电话?”
他突然笑了笑,一只手就在她的喉咙上方抚摸,另外一只手已经来到了后腰处,用力顶着。
一场关于指压板的较量,周缇惊的嗷嗷叫。
“周缇,你觉得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即使周缇这么想远离我,我也会去找她。甚至会想在这种地方,想和我们家周缇做,就像旁边的情侣一样。”
他深深的埋在她的锁骨处,将她拦腰抱起,周缇被迫环抱着他的脖颈。
“周缇,知道吗?你叫的比她们都要好听。这么多年了,好久没听见你的声音了,叫给哥哥听一下,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