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您觉得怎么样？凯普莱特小姐？”
“......嗯？”禹月将视线移回面前男人的脸上，“抱歉，我有点走神。”
“没关系, 这种枯燥的工作总是令人疲惫。”身着西装的男人朝她露出大大的笑容，热情地拉开门，带着禹月走进最后一片施工现场，“对于一位年轻的女士，这的确是某种意义上的酷刑。”
他们一同迈入这片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臭味的废墟，有正蹲坐在地上抽烟的工人死气沉沉地盯着这两位穿着格外贵气的年轻人走过，乱糟糟的胡子里隐约露出些小碎屑。泥泞的地面上堆放着钢筋和混凝土碎块，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路过的人这栋原本用来发放救济金的大楼在几天前被拆除。
......真是难搞。禹月想，她刚刚朝贫民窟的方向瞟了眼, 看到的满满都是红名――她又摁着001的脑袋要求给她的分析器升了个小级, 现在不用靠近也能知道别人对她的态度了。很好用, 很方便，很快捷，只不过每次被一堆红名行注目礼还是太有压力了。
说实话，就算这个救济楼不推, 这群穷苦人也分不到什么钱, 因为众所周知哥谭的治安管理系统极为混乱, 贪点救济金甚至可以说已经变成了一种历代延续的可笑传统。
......所以不要盯着她看了啊！
“嗯，差不多够大。”禹月浅浅估算了下这片废墟的面积，又和【昆都士医院】的卡面介绍仔细对比，最终点点头表示可以，“请你替我向尼昂尔先生道声谢, 顺带告诉他, 我今晚会去拜访尼昂尔庄园的。”
“非常荣幸能为您传话。”西装男人露出探究的目光, 他的手臂在女孩的注视下绷紧，“......以及谈好的生意？”
禹月向他比了个数字。
男人看到她的手势，顿时欣喜地龇起牙。达成共识的两人又并肩走回那条脏兮兮的小道，泥点溅上裤腿，只不过一个在想事，一个在欣喜若狂，所以没人会煞风景的发出抱怨的声音或是猛甩裤子试图弄掉泥水。好在这条路并不长，几分钟后他们就走出了废墟，回到了（相较来说）干净的街边。
“那么我就不多过问您的安排了。”男人为禹月拉开车门，头微微垂下，“以及再一次，感谢您的配合。”
车门关上，坐在座椅上的人隔着薄薄的玻璃回望那片人出人进的废墟，面无表情地别过头，看起了手机。
“......真黑啊。”她嘶了口气，感觉脑瓜子要停转了，“居然要这么多。”
‘其实我也可以向主系统发申请的，’现在外在特征就是个小光球的客服001凑到她旁边，和她贴在一起嘀嘀咕咕，‘能给你省不少事呢。’
“谢谢，但是不用了。”禹月揉揉脸，“万一你那个主系统哪天又失去链接了，我这边可就得倒大霉了......人有的时候还是得靠自己打基础啊。”
不管怎样，马歇尔的死的确在这座城市里刮起了阵风。
她在隔天晴朗的下午被警察告知萨默赛特庄园里发生的惨案，得知这个消息的她从纯白色的单扶手躺椅上直起身，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怎么会这样？”面容还带着点少女气息的凯普莱特小姐用手中的绘本盖住了唇，目光直直地望向两名坐在对面的警察，“明明我昨天还去参加了他组织的聚会......”
“您别害怕，我们已经在调查这件事了。”坐得较为靠前的那个急忙出声，生怕这位柔弱的小姐被吓得晕过去，“今天来只是想问问您有没有也许别人不知道的信息。”
凯普莱特小姐的眼珠转了一圈。
“唔，那天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呀......”她苦恼地向后缩了缩，整个人呈现出努力回忆的状态，“硬要说的话，萨默赛特先生那天拿出了很多漂亮的蓝金色石头，并且把它们都赠送了出去――我也有，你们要看看吗？”
两位警员对视了下，似乎确认了些什么。
这次是右边挂着眼袋的出声询问：“您在拿到那块石头后，有出现什么不良反应吗？”
“不良反应？”年轻的小姐似乎更疑惑了，“没有呀，难道这块石头有什么问题？”
“......的确有部分收到这块石头的老爷或夫人产生了幻觉，并诱发了异食症。”警员斟酌着语气，细细打量着无事发生的她，“通过调查和对比，我们认为和石头共处一室或是过长时间的注视它，都会引发这种不良反应。”
凯普莱特小姐的面色一下子就变得尴尬起来了。
“哎呀，我当时因为回家的太晚......太累了，就让我的管家随便找了个地方放它了，又因为昨天太忙所以根本没有想起来细看这块石头......”
警员：“......”
他靠着自己走访了这么多口不对心的贵族，半蒙半猜的理解了凯普莱特小姐的意思――无非就是小女孩的新鲜感一过，就随便将礼物扔到哪，又去看别的好玩东西了。很合理，也很符合他对这种年轻有钱姑娘的刻板印象。
意识到挖不出什么有用信息的两人起身向她示意要离开了，凯普莱特小姐也很给面子地站了起来，目送两名警员往外走。那位挂着眼袋的临走前回头看了眼，目光正好落在女孩手中的老旧绘本上。
这本书很厚，警员之所以猜它是个绘本是因为封面上漆着好看的淡金色圆圈，配着黑色暗纹显得格外美观――意思是看着就贵。出于好奇，他询问了这本书的来历和内容。
“朋友送的。”凯普莱特小姐低头摸了摸书脊，“内容嘛......就是很普通的传说故事啦。”
警员点点头，和同伴被黑衣管家送出了这座被打理得很好的郊外庄园。两人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大门外，禹月才收回了视线，继续琢磨起书里的内容。
......里面的故事倒是挺简单易懂的，讲了一个看不清脸的小孩是如何在纯白色的房间里用积木建立起城市，又是如何看着城市里的积木小人每天如何生活，这种注视日复一日，可小孩因为过长时间没有进食导致身体逐渐虚弱下去。终于有一天，ta撑不住了，控制不住的睡着了。
她继续向后翻页。
在纯白色的房间之外，有一个更高的孩子看见了小孩堆起的积木。ta也很喜欢这些城市和小人，但想都不用想小孩一定会拒绝和ta分享它们，所以这个高孩子开始使用暴力，试图破开门――
绘本的内容就停在这里，后面都是一片空白。
“画的倒还挺童趣的。”女孩随意拨弄起书页，漫不经心地扔到一边，“001，主线任务不更新了吗？”
大气不敢出的客服001：......
尽管说了很多次，但这个契约者做任务的速度太快了！尤其是当她开了个自己的公司，又发展了属于自己的人脉，每次有本该很困难的任务放到她这里用一顿下午茶或是晚餐就能解决，旁人还都是一副‘凯普莱特小姐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的心态！主线任务的进度现在快得像火箭，主系统都有点跟不上她的速度了！
就离谱！
‘暂时没有。’客服001十分人性化地叹了口气，在她面前的空气中飘来飘去，画出一个大大的叉号，‘你可以忙自己的事情。’
“说起来，你知道蝙蝠侠这些天都在做什么吗？”禹月打开摄像头，看着屏幕上的杀手鳄刚好在污水里游过（它是不是胖了？），“他最近的夜巡时间有点奇怪。”
换做那些犯罪分子来看，蝙蝠侠的揍人时间并没有什么变化，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哥谭弄满摄像头和黑暗骑士中门对狙。但用了不少爬山藤牌监视器的禹月非常敏锐的注意到了蝙蝠侠出现的时间有所减短――不多，也就半个小时左右，但这种违反了常规的行为本身就已经很可疑了。
......该不会哥谭又要爆炸了吧，她不安地咬了咬腮帮子，思考起自己在主城区那边新合作的生意，由衷希望别发生什么大事。
禹月继续随意地切换画面，继续当个莫得感情的监控管理员，屏幕从昏暗的下水道跳到光鲜亮丽的富人区，又变成小巷子阴湿的地面，她就在扶手椅上半躺着，看着哥谭的芸芸众生，直到画面上出现了个红枣头。
等等，刚刚啥玩意闪过去了？！她急忙调回上一个画面，让系统赶紧调高清晰度同时开始录屏。
这个爬山藤被她放在一个海边仓库的角落，不显眼的同时还能扫视到相当大的范围，只不过仓库一般没啥人来，禹月也就没怎么分出注意力在这里。
这间本来有些废弃的仓库现在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仓门进行了加固改装，几条安全锁链塞在缝隙中。惨白的灯光下是一套木质桌椅，旁边甚至摆着个小型书柜，禹月一眼过去能看到好多旧书，正对镜头的墙上挂着几把经过好好保养的短|枪，下面是辆红黑色的酷炫摩托，把手上挂着个红枣头盔。
禹月人都傻了。
那个红得十分耀眼的，可以套在头上的玩意，好像是复活后的二代罗宾经常戴的东西吧。
这么一说时间倒是能和原著对上，提姆刚当上罗宾不久，二代罗宾的死亡时间也刚刚好......那老爷这些天提早下线的原因可能就是在查这个新出现在哥谭的红头罩？
......等等，她是不是影响老爷找人了，毕竟她在这里放爬山藤的时候顺手清理了下别的摄像头，其中难免夹了几个蝙蝠家出品的微型小机器――啊，门动了。
钥匙转动声，特殊的滴滴声，靴子和地面摩擦的声音。
禹月屏住呼吸。
最先进入摄像头的是一双黑色的战术手套，胸口的红色蝙蝠折射着冰冷的光，沾着血的深黄色夹克被挂上入口处的衣帽架。然后是轻微破损的贴身长裤，别着蝴|蝶|刀的马丁靴，上面的灰尘被细心地拍掉，在地面上留下星星点点的痕迹。
鬓角被推平，头顶微长的黑发有些乱，夹杂在其中的两搓白头发就变得更为显眼，好在头发的主人长得足够靓仔，才不会让人第一眼以为是什么染发的精神小伙。
提着塑料袋的杰森陶德在禹月智慧的目光中坐在了木椅上。
禹月想问这句很久了。
雷肖古到底给你喂了什么啊杰森？你是怎么从那个灵活的罗宾变成如今仅次于布鲁斯的蝙蝠家双开门冰箱的！这个胸肌这个手臂这个大腿，她觉得那些被红头罩痛殴的□□成员真的有够惨，杰森一拳抡过去怕不是肋骨能断好几根。
不过爱看书的文艺青年人设依旧没崩，看看这个无比整洁的房间就能知道――不是在内涵你们，迪克和提姆，真的。
这位从亡者的国度爬回来的罗宾并没有意识到禹月的注视，放下塑料袋，拿起桌上那本倒扣着的书继续他的阅读时间，神情温和。头顶的死亡打光方式因为过高的颜值变了个味，让杰森看起来像是正坐在天国之光里的神父，衣袖上残存的血迹和脸颊上的擦伤硬生生让禹月看出了点神圣的味。
“嚯，”她动手截了几张图，“老爷这挑人的眼力真的可以啊。”
客服001和她一起静静地注视画面中看书的男人，难得在繁忙的穿越生活中放空大脑发呆。禹月顺手往嘴里塞了颗樱桃，当成下饭零食，还不忘把光球001推远点省着它挡住屏幕。
窗外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杰森起身走到摆着几盆小花的窗前关上了窗户（禹月：“他什么时候凿出来的窗户？”），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大海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晚的预约您恐怕是无法完成了。”管家的声音插了进来，让禹月的视线移到她面上，“暴雨将会来临，而尼昂尔先生的住址过远。”
她点点头，听从了管家的建议：“那我晚点去打个电话。”
一身黑衣的管家温顺地后退，身形滑进厨房去为主人准备晚餐，窗外的雨声在这简短的对话中变得越来越大，潮湿的空气顺着缝隙飘进房子，让【克洛伊】的身体感到无比熟悉。
英|国总是下雨，天气阴沉，有个笑话就是说太阳镜在英|国根本卖不出去，因为根本没有阳光。只不过哥谭明明不是地中海气候，却有空没空就下场小雨，可以说是违反了地理学家们的常识......二次元嘛，还是不要追求逻辑了。
这么想想，她今晚久违的闲下来了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主线也暂时没有要求。
禹月在椅子上翻了个身，瘫成一个大煎饼。
......
先去打电话吧，她爬起来，拖着懒洋洋的步伐走到老式电话前，拨弄起转盘。指甲碰在金属圆盘上，发出清脆的咔哒声，电话拨出，禹月将话筒举到耳边。
“你好，是我。”她靠上墙壁，应了两声，“是的，很糟糕的天气，我想我今天没法拜访你了。”
“――――”
“当然可以，不介意我查看下日程表吧？”
“――”
“下周二怎么样，我――”
窗外的雨幕早已连成一片，猛烈地撞击着玻璃，屏幕中的杰森似乎也在这种气氛中感受到了什么异样，顺着海平线看向了某一个地方。天空中几道闪电划过，紧接着就是惊雷炸响！
‘限时主线更新了！’001的声音打断了她的通话，‘目标是两小时内阻止大桥被炸毁，任务奖励在屏幕上，你自己看！’
电话那头的人背景音是正在播报的晚间新闻，禹月听见红色降雨量预警，和正与她对话的人疑惑的声音。
“......不，没事，刚刚一道雷打在不远处。”她镇定下来，“那么就下周二见，尼昂尔先生。”
天彻底黑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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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客服001：等等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万一她要是不接呢？
主系统：行了，咋俩早就掉马了，别坚持你那人设了
主系统：继续睡了啊，勿扰。
客服001：呜呜呜呜呜
――――――
写到杰森出场了，芜湖
蝙蝠家第二位猛男登场！唯一痛苦的是每次描述他的装备都会被口口，呜呜呜qw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