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渡再一次拿着营养餐走进卧室时，江凉川还在睡着，虽然一天没吃东西，脸色却越发的有了血色，不严重的感冒，只是最近过度劳累，补充下睡眠就好了很多，沈渡把粥放在江凉川的床头柜上，还没等沈渡叫他起来，他就被细细簌簌的声音吵醒了，江凉川一直睡眠都很浅的，和以前那位同居的时候，那个男人如果回来晚了，就不敢再到卧室来睡，怕吵到他就再也不好再次入睡了。
“朋友家营养师做的，你尝一尝，一天没吃东西了。”沈渡拿了勺子作势要喂他，他连忙道；“不麻烦了，我自己吃。”起身把碗接过来，江助虽然病着，但是还没烧傻，面前是给他每月开高额工资的老板，他还是认得出来的。
得过奖的厨师确实是不一样的，配料营养齐全不油腻是肯定的，味道还超级鲜美，朴素的食材做出顶级的味道，江凉川也是真的饿了，不一会儿一小碗粥就见了底，沈渡看着脸色越发红润的江凉川，问道还要不要再来一碗，手上已经快一步要去江凉川手上接碗，只是江助碗拿的太久加之手上还没那么有力气，一个没端稳，还带着点粥的碗瞬间打翻在了地上，卧室床边的灰色地毯上沾了一点白粥的狼藉。
沈渡看床头柜上没有纸巾，想着应该是放在抽屉第一格，于是在江凉川着急抬手阻止的同时，沈渡还是拉开了抽屉。第一眼看见的东西让沈渡瞬间石化了，沈渡虽然是个钢铁直男，但是这赫然的仿真玩具他再笨也知道干什么用的，于是他脑子里瞬间就勾画出坐在旁边的江助与这个东西的画面，不过几秒钟的遐想，沈渡就觉得有股热流直冲腹部，带着脸色不自然的通红，比江凉川这个病人还要红。
“正常的生理需求，沈总肯定能理解的吧。”江凉川倒是没有半点的不自然，实际上他也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碰这个东西了，他本身并不是纵欲的人，只是随便放着，没想过家里会来客人，更没想过客人会有能翻看他床头柜的机会。
“当然理解，只是江助不是随时都能找到泻火的人吗，怎么还用的上这个。”沈渡其实并不想嘴上这么缺德的，他只是想到叶赫，想到江凉川宁可用玩具也不找他，心里就来了无名火，说完自己也觉得后悔。
“适时又知情知趣的人难找，正巧这次合了心意又怕对方上瘾之后甩不掉，用这个安全又方便，还省去一堆处理后续的麻烦。”江凉川说完就想起身去客厅拿纸巾，他虽然病着，凭着对沈渡的了解，也知道这位重度洁癖患者是无论如何不会去清理地上的东西的，于是想着虽然病着也要身残志坚的当一个合格的助理，可是他刚起身，就被沈渡挡了回去，之后就看见一身深褐色高定西装的沈总去拿了纸巾，屈尊蹲在卧室地上收拾卫生，这也许是沈渡第一次做家务吧，羊毛地毯上略有干涸的痕迹正常应该浸湿了纸巾再擦会更干净，可是我们沈总不懂啊，蹲在地上擦了半天也没干净，还留了一些纸屑在上面。
江凉川脊背发凉的看着蹲在地上的沈总和那块污渍较劲，连忙说：“没事的，不用擦了，我明天拿到干洗店洗一下就可以了。”沈渡这才站起来，不过江凉川没有发觉的是，沈渡看向地毯牌子时的表情，不满夹杂着些许无奈，因为江助家卧室这一小块地毯，是法国某家居奢侈品牌，最便宜也要上万元。沈总腹诽，又是谁给他买的呢？
沈渡压制住心里的情绪，看着还剩很多的营养粥，问道：“要不要再吃点？”
江凉川是真觉得很好吃，只是他也有些饱了，随即想到沈渡照顾他应该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于是拿起手机询问沈渡想吃什么给他点一份，平时沈渡在公司的餐食都是他来负责的，沈渡放心的应了句随便，江助便拿起手机搜索，于是一分钟之后，沈渡在江凉川的脸上看见了之前从未见过的，我见犹怜的小鹿眼凄凄的看向他：“你能陪我一起....吃火锅吗？”
沈渡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方面江凉川是个发烧刚好转的病人，一方面他知道自己一点辣的都不吃，于是沈总用满脸疑惑的表情确认了一次：“你刚才说火锅？”
江凉川略带失望的重新躺下了，嘴里喃喃的无比可怜的说了句：“也不给吃啊，那就不吃了。”
刚才江助的一系列迷惑操作震惊了沈总，这是那个平时冷峻沉稳，一丝不苟，无论上司如何苛刻并百般刁难，脸上都看不出情绪的江助吗，他刚才这是在....撒娇。
多年商场上叱诧风云，分毫不让的沈总突然动摇了，他第一次发现有人可以精准的踩在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江凉川病了他担心，看着他没起色的脸他心疼，放他一个人生病在家他不放心，以及现在，他不顾刚刚好转的身体想放纵他也想由着他的性子，沈渡脑子里有无数的疑问一一被提出，又都在瞬间被解开，他想让眼前的这个人开心，他也许即将打开生命中一扇崭新的大门。
沈渡看着翻身背朝着自己，好像在生闷气的江凉川，语气生涩的说了一句:”你生着病我们就不出去了，我让小李去鲜渝川打包了送到你家。”
江助这才把身子转过来，然后说了一句今天给沈渡第二波暴击的话：“我家楼下出门右拐一百米那条街，有家很好吃的小店，你能去买回来吗？”
半个小时后，江助家的客厅餐桌上，升起了袅袅的雾气，那家小店是传统的成都火锅，没有鸳鸯锅，沈渡望着一锅不停翻滚的红色辣汤，无奈的捂着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
“之前都没见你吃过火锅，原来你这么能吃辣啊。”沈渡望着对面吃的嘴巴都是红油的江助，觉得这样真的比平时的他要可爱多了。
“之前是因为你不吃。”江助边说边顺势夹了一块牛肚，在锅里涮了有十几秒，就伸到了沈渡的碗边，“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尝尝吧，也许能喜欢呢。”
沈渡望着眼前随风摆动的浸满红油的新鲜牛肚，竟动作先于脑子用筷子接了过来，沈渡不吃辣是由于小时候一次吃川菜导致肠胃炎，之后就对辣的食物失去欲望，现在面对江凉川递过来的食物，心里竟莫名的有个声音说“江凉川说到都是对的，江凉川给的东西都要吃”，于是沈总默默接受，江凉川于他来说有多么的特别，一次一次的打破自己原有的习惯和原则。
沈渡把食物送进嘴里的一瞬间，心里掩埋着许久的情绪，以及母胎单身产生的后知后觉都一起涌现。一片牛肚被吞进沈渡肚子之后，沈渡擦净嘴边的红油说了一句：“我喜欢。”
江凉川很满意的笑了笑，继续在火锅里涮了一片牛肉说：“所以以后我也可以吃火锅了吗？”
沈渡抬眸，直视着眼神还沉浸在牛肉身上的江凉川：“我说我喜欢你。”
在说出这句话之前，沈渡心里是有犹豫的，当了快三十年的钢铁直男，洁身自好，身体欲望对他还说只是最肤浅粗俗的事情，屈指可数的几次自我舒缓也只是为了验证自己还是个有正常机能的男性，他仿佛一直在等一个人，只有那个人才配得上自己倾心的热情，深情款款的吻，温柔缠绵的纠缠，可是当自己意识到真的遇见了那个人，才不得不承认，他喜欢上了同性。他最开始是害怕的，以为只是那一晚的愉悦过于新鲜，他只要稍微克制就好了，但是慢慢的，叫嚣的感情像猛烈雨水狠狠击打着犹如蝴蝶残破羽翼般的理智。
江凉川不明所以的抬头看向沈渡，伴随着牛肉掉入滚烫油锅的落水声，沈渡掷地有声的说了第三遍：“我说，江凉川，我喜欢上你了。”
沈渡在等着对面被惊呆了的江凉川的回答，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实际不过三秒钟，江凉川便轻扯嘴角，浅笑着说到：“沈总还是对这方面的事情经验太少，其实可以直接花钱的，或者说好了做炮友的关系，说喜欢未免太吓人了。”
“江凉川”沈渡筷子摔到了桌子上，情绪失控的吼了一声。“你非要这么说自己吗？”
江凉川收起了戏谑的语气，手上筷子也轻轻的放下了，迎着沈渡略带火星的眼睛说：“沈渡，不管你是因为那天晚上对那种感觉食髓知味也好，或者真的喜欢上了我也好，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你彻彻底底完完整整的经历过一段感情，你就会明白，喜欢和爱是一种最容易获得也最容易消失的东西，不管开始的多么温柔甜蜜，过程中经历多多少痛苦，屈辱，折磨和绝望，到了时间，都会毫无察觉的烟消云散，这时候还没有清醒过来依旧在原地等待的那一方会生不如死，我不会再死一次的。”
沈渡被江凉川的话惊得无措，他原本要脱口而出的“我们可以试一试啊。”在这一刻被粉碎了，江凉川难道是试一试，之后不合适就可以随意丢掉的玩具吗，在心里有一丝动摇的时候说出来，未免太龌龊了。
“还有，沈总不是直男吗，最近好好找个女朋友处处，今天就当我什么都没听过。”说完，江凉川把火锅关了，原本咕噜咕噜翻滚的汤汁经过了半分钟的时间，慢慢的归于平静。“我想沈总也没心情吃了吧，那我收拾了。”
沈渡眼神盯着慢慢从滚烫变为平静的火锅，声音里浸满挫败和心疼：“最近每天晚上都梦见你，上班的时候总会偷偷看你，你和叶赫出去我就很不爽，在三亚那天晚上，我在酒店门口坐了两个小时，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腿被叮得很惨，回了酒店才发觉，我当时很想再上去把叶赫打一顿，过后却还嘲笑自己像个不经世事的初中生，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江凉川，能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吗？我想和你在一起，想让你开心。”
沈渡的话像一股温热的湖水，迎头浇进江凉川冰冷彻骨的心里，他听见自己心脏细细簌簌仿佛慢慢碎裂的声音，不是很久都没有感觉了吗?不是已经死了吗？
“谈恋爱就不必了吧，不如就签个包养协议吧，我陪你把恋爱的过程都走一遍，哪一天你厌倦了，协议自动销毁，沈总觉得怎么样？””
沈渡没想到还有回旋的余地，可是这余地怎么听怎么别扭，江凉川从始至终都把他的感情当成玩笑，或许他也不是当成玩笑，只是觉得不够真诚，不够坚定，不配他认真的当个“男朋友”，连试一试都不肯。可是，至少可以先把他身边的狂蜂浪蝶赶一边去，特别是最近极其碍眼的叶赫。商场上不是也有个叫“意向性协议”吗，基本上签完这个协议，事情也算成了大半了，他的江助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沈总已经在脑子里飞快计划出把意向性协议转化成实质性协议的办法了。
“好，那就签个协议，甲方，出合同吧。”沈渡心里虽然有些憋屈，但更多还是开心的，深邃的眉眼向上挑着，直直的望着江凉川。
“甲方没什么要求，乙方随意，”江凉川随意的看向窗外，夜色四合，万家灯火，他也曾经期盼过这样夜色笼罩下的屋内一片温馨旖旎，可是温馨的都是别人家，他已经冷了好几年了。他慢慢的转头看向沈渡，“有一点特殊写一下，基于沈总处于单方面热恋期，我的身体对您来说还算有吸引力，不过如果您那方便的需求过于旺盛的话，也请您克制一下，我最近不是很有感觉，合同里最好把次数上限写清楚，所以这个频率您觉得多少合适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