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只是黑暗中露出一双绿色的眼睛,在半空中闪烁不定,看着格外骇人,之后那些眼睛越来越多,密密麻麻遍布了整个夜色。
也不知道是哪个妖魔迈出了第一步,所有的妖魔都疯狂地冲向两个人。
每个妖魔眼里都闪着贪婪的光。
甭管是不是陷阱,他们只有两个人,先拿下再说!
铺天盖地的妖魔朝着两人冲了过来,谢早早皱了皱眉。
竟然已经这么多妖魔了吗?
她转头看了一眼傅言之,既然妖魔已经这么多了,说明结界的情况又严重了。
自己日日帮傅言之料理伤口,也清楚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即使暂时好了,或者表面上康复了,但内里也在慢慢腐蚀着他。
剧情似乎没有那么好掰回来。
该来的总要来。
谢早早看着眼前那些妖魔,一把搂住傅言之的腰,御剑就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喊:“呀,他们都追来啦,我可不能放手,我不放手,这可是我的傅先生!”
身后妖魔怒吼:“什么你的,那是我们的——”
谢早早对着他们嗷嗷叫骂,引着一群妖魔远远地跟着她跑了出去,整个镇上终于清静了。
到了一处无人的郊外,谢早早把傅言之往树上一放,自己拎着剑跳下来跃入妖魔群中。
白衣轻盈,在妖魔鬼怪中来回舞动,长发飞舞的样子如飞舞的月下仙子。
树上的傅言之也没闲着,就一张一张往下丢符咒,所到之处,妖魔皆吐血倒下。
渐渐的那些妖魔生了退意,虽然知道傅言之身体虚弱,但竟然还是如此不可撼动,更别提他身边还有个下手狠辣的女人。
它们转身要逃走,但刚刚迈步,就被谢早早拦住。
妖魔们惊叫着四散开来,试图逃命,被谢早早一一按住,当场杀死。
有那重伤躺在地上装死的,被小星凝拎着一把小匕首过去补了一刀。
这小丫头在群魔中蹦蹦跳跳地走着,头上的小辫子一甩一甩,软绵绵雪白白的。
有妖魔想要抓她要挟谢早早,但刚伸手就被傅言之的符咒打翻。
小丫头在混战之中如入无人之境,嚣张得很。
浩浩荡荡一群妖魔,顷刻之间被谢早早和傅言之消灭干净,漫山遍野都是妖魔尸体。
一口气杀了这么多,谢早早也有些累了。
“怎么处理?”她问傅言之。
就地放在这里不太可能,先不说这满地血腥味会引来其他妖魔,就说这偶尔有路过的一下子就得被吓死。
“你决定。”傅言之声音温柔。
“一把火烧了吧。”
谢早早这么说着。
傅言之道了声好,丢了一张符下去,漫山遍野的尸体熊熊燃烧起来。
本来在不远处蹦蹦跳跳的小星凝突然站住了脚步,看着那燃烧的尸体怔了怔,转身就跑,直接扑进了谢早早怀里。
谢早早颇感不对,小星凝的胆子极大,两岁大就做出大半夜趴在房顶上看两个妖魔吵架,还跃跃欲试下去劝架。
谢早早替她完成了这个夙愿,把那两个妖魔头砍了,让他们永远和谐。
这会儿她竟然会觉得害怕?
谢早早看着那翻卷的热浪,迟疑了一下,而傅言之也发现了不对,来到谢早早身边把她们娘俩护住:“不太对,快走。”
谢早早点头,两人刚要走,就感觉到身后翻卷的热浪突然袭来,烧得人后背生疼。
不对劲儿。
系统道:“我知道这个,这是魔族的血咒。”
“血咒?”
“算是一种邪术,就是魔族为了保护自己的血脉,世世代代在后代身上种下的血咒,一旦魔族同时毁灭得太多,他们死去的同时也会反噬凶手。”
谢早早无语:“你怎么不早说?”
系统心想谁特么像你们一样,一口气杀人家十来个族谱,一般人根本用不着这个血咒,都是最终大战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啊。
但是不管怎么说,现在情况不太好。
那被燃烧殆尽的黑烟开始翻滚起来,变成了血红的浓烟,隐隐幻化成一头怪兽的模样,朝着两人席卷而来。
谢早早拔剑就上,但那浓烟触及之处一阵疼痛,刀剑所到之处伤不到浓烟半分。
这种以血下咒的术法十分刁钻阴狠,一时半刻很难破除。
浓烟更加红艳起来,谢早早想用风咒直接把这浓烟吹跑,但那浓烟已经劈头盖脸扑了过来。
漫天遍野看不到其他颜色,只有那触目惊心的红,在疯狂地旋转着,蠕动着。
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那血色吞没,只有人渺小得像这世间的一粒沙。
小星凝搂着谢早早的脖子只低声喊娘亲。
谢早早护着孩子,心里还在想先受它们一击再想如何反击。
但预想到的疼痛并没有出现,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把她死死护住。
耳边是傅言之的声音:“就陪你到这里吧。”
说完耳边狂风大作,吹得谢早早睁不开眼睛,待周围终于安静了之后,她睁开双眼。
那血烟已经悄然无踪,整个荒野剩下残破的树和满地烧焦的残骸提醒着大家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傅言之,正附身抱着她们,高大的身躯把两人牢牢地护在怀里,受不到一点伤害。
谢早早突然心里有些微颤。
一直以来,她习惯了一个人,不管是修炼还是复仇,她都一个人往前冲,一直都是一个人。
最初她就明白,自己选择的那条路,注定要一个人走到最后,甚至不惜为此和最亲近的师父分道扬镳。
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有那么一个人,不管她做什么,都坚定地守在她身边。
她胡闹,他配合,她杀人,他埋尸,她在妖魔群里杀得过瘾,他在不远处帮她掩护。
这一生,从未有人如此过。
谢早早抬头看着傅言之。
傅言之还搂着他们,脸埋在谢早早的脖颈处,一动不动。
看不到他的模样,但能感觉到他那散落的发丝和她的缠绕在一起,纠缠得亲热。
突然想,其实,跟他这么在一起一辈子,也不错。
不说回报也不提感动,就是想到和这个人会在一起一辈子,心里就会觉得也蛮不错的。
她轻轻地喊了一声:“喂,傅言之。”
傅言之没有回应。
她轻轻地推了傅言之一把。
那白衫男人却缓缓地从她身上滑落下来,然后跌入尘土里。